是,西關大營我為主帥,趙元再大大不過我,我說過無故不得隨意離營,你們不但擅自離開,還盜取戰馬,這筆賬怎麼算?”
幾句話說完,四周已經靜得落針有聲了。
趙元對著他爹本來就心虛,此時原本驕傲地腦袋也低了下去,而且不知為何,連屁股都開始隱隱作痛……趙達這個一貫老實巴交的漲紅了臉,崔明那張臉皮更是薄得要命,吳恆向來崇拜趙諶就不用提了,只有正陽和懷夕不懼。
他們倆兒原本就是趙諶給趙元找的伴當,趙元若是以後當官,他們就隨著趙元在外行走,充當隨從,如今既入了軍營,也就跟著來當親兵了。對他們來說,趙元既是主人又是上官,哪怕是殺人放火呢,也沒有不聽的道理。
趙元只心虛了片刻,就低頭道:“回稟大將軍,卑下願一力承擔!”身後幾人立刻蠢蠢欲動,他微微抬手,即便是按耐不住的趙達,也反射性地閉了嘴。
趙諶眼底收下這一幕,心裡滿意,臉上卻不顯,沉吟片刻就道:“身為將領,就要為手下一兵一卒負責,既如此,你便繞校場跑……跑六圈,揮戟百下,大聲背誦軍規十遍。”他掃了一眼其餘幾人,“你們在旁監督。”
校場一圈一千米呢!趙元在心底悲憤地撓他爹幾爪子,還背軍規!他一遍也背不下來昂!不過,這麼罰過以後,他爹應當不會再打他屁股了吧?
“喏!”他齜牙咧嘴地行禮,然後站起來衝著崔明幾人使了個眼色,幾人這才不情不願地起身。
天漸漸黑了下去,顧忌到少年人的臉面,魏宏老早就呼喝著趕走一堆瞧熱鬧想去逗趙元的老兵油子,空曠的校場上可以看見一個瘦條條的小身板跑著步,還有幾個差不多年紀的跟在旁邊一起跑,一邊跑還一邊喊著軍規。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軍營裡飄出濃重的肉湯香味,這時候趙元幾人都已經飢腸轆轆,肚子叫囂的聲響百米外都能聽見了。
趙元渾身都是汗,腳下發軟,還得擺著架勢一遍遍用力揮刺長戟,完全是在憑一股子義氣在撐著。他爹其實罰得很輕,根本不是六人份的量,但也實打實超出了他平日裡最大的訓練力度。
“大郎,羊肉湯好香啊,”崔明餓了一天,小臉都白了,“也不知他們會不會把咱們的份兒給留著。”
吳恆聞言翻了個白眼道:“他們只會高興今天多出不少吃食!”
趙元又揮出一下,咬牙道:“別提羊肉湯了!我寧可餓死了也不想再喝!”
吳恆還想再調笑一下,眼角餘光卻瞥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無聲無息地站在不遠處,不由悚然一驚。他上前幾步,發現那人竟然是趙諶,脫口而出:“大將軍!”
其他幾人都站正了,囁嚅地喊他。
趙諶溫和一笑,對他們擺擺手:“我在這兒守著阿奴,你們自去吃飯吧。”
這下連正陽和懷夕都未遲疑,大家頭都不回地溜走了。
校場越發的黑,只有邊上熊熊燃燒的火把和火盆將人的影子拖得老長老長。趙諶穿著籠袖常服,負手站在趙元身後,看著小小的少年跨著步,一下一下地往前刺出長戟,汗水反射火光,眼睛裡像有兩個小小的火球。
趙元手裡動作著,嗓子喊著喊著也沙啞了。趙諶看著他,嘴角緊緊地繃直,負著的手緊握成拳,他心裡很疼,但更多的,卻是驕傲。
猶記得五年前,他的小阿奴真是小小一團,肉嘟嘟摸不到骨頭,小手上胖出窩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