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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夠了、夠了,說得好像你真見過本人似的,我家孩子心性單純,把那些話本子上的用詞一鼓腦原封不動的照念,你才別胡說一通,你又沒見過他,哪知道什麼丰神俊朗。」

「但你也形容得太離譜了,看兩個孩子的容貌,會有青面獠牙的爹嗎?」她到底有多恨他呀,把他形容成從頭到腳沒一處長得像人。

「變成厲鬼不就像了?他是橫死的,連屍首也找不到,陰曹地府的一縷幽魂能有多好看?」孩子他爹生得好壞也與她無關,天人永隔,今生今世難聚首。

「你怎麼變得這麼伶牙俐齒……」以前的她溫婉可人,見人三分笑,從不高聲謾罵,安安靜靜的性子,不與人交惡,總是不傷和氣,用淺淺一笑化解干戈。

而今她似乎變了一個人般,口齒伶俐、言語鋒利,以往的隱忍不再,對人、對事直來直往,誰敢欺她一分,她就還人十倍。

或許,他並未了解真實的她,畢竟兩人相處的時間太少了。

過去他們都以為能長相廝守、白頭到老,故而未去在意是否離別,等到身不由己時,卻來不及後悔了,匆匆的相聚也就那幾日,接著是漫漫無期的相思和等待。

「你認識我?」羅琉玉秀眉一擰。

他輕咳一聲,故左右而言他,「我和……呃,你夫君是同窗,我們相識已久,他曾提過你。」

「你也在國子監?」她輕嗤,有些不信。

陸東承嗆了一下,「曾經。」

「一個書生怎會被人砍成重傷,倒在山野?」她嘲笑他編也編得讓人信服,別漏洞百出。

「後來我入伍從軍了。」他說的是自己的經歷,不論被迫或自嘲,拿筆桿的手都沾滿了鮮血。

他殺人了。從一開始的驚慌失惜、惶恐無助,到最後都麻木了,只知殺殺殺……

戰場上,敵人不死,死的便是自個兒。

為了活下去,他不停地殺人,原本連殺雞都不敢的文人淪為鐵血將軍,在戰場上,十來歲的孩子都得殺,他若不殺他們,這些孩子會長成食人老虎,反過來撲殺放他們一馬的將士。

每天一睜開眼,面對的都是成千上萬的屍體,一具具、一堆堆,鮮血把大地覆蓋,再無一絲綠意。

「你是逃兵?」

他愣了愣,眼露苦澀,「不算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不算是?」

她最討厭這種模稜兩可的話語。在她初當檢察官的那兩年常落入這樣的坑裡,精練的律師最擅長鑽法律漏洞,一句話或一個字便能扭轉幹坤,讓原本快定罪的犯人無罪釋放。

「在兵籍上,我是死人,因此即使我回去了,也沒有地方接納我這個人。」所以他不是逃兵,但比逃兵更慘,他根本不是個「人」。

「等等,所以說,你是幽靈人口?」人還活著,卻被登出了身分,她記得聽人提過這種情況,他若想恢復身分,除非再回原籍申請恢復籍冊。

「幽靈人口……」他喃喃自語,覺得這個詞真貼切,他不就是幽幽蕩蕩在人世間,在親朋好友眼中他已是一抹幽魂。

「你有仇人吧?」羅琉玉不安的問,想到他當初的情況,還是忍不住一探究竟。

「不知道。」他的回答連自己都覺得可笑。

羅琉玉一聽都想抓住他的雙肩用力搖晃他了,他是石頭腦袋嗎?「為什麼不知道?你可是差點死了!」

「還沒死,不是嗎?」

他墜崖後並未直落谷底,正好山壁長了一棵巨樹,巨大的樹冠接住他。

樹上長了紅色的果子,他撐了三天才找到下去的方法,但手和腳被凸出的尖石刮傷,血跡斑斑。被自己的弟兄追殺,為追查真相,他並未現身,悄悄找了父親生前的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