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這套衣裳還是你從前的呢,你認識嗎?可憐我自從你遭難之後,回到這裡,看到你剩下的這些衣裳用具,實在難過之至,幾次三番要想分給宮人,不願再放在眼面前了。然而仔細想想,終究不忍,硬著頭皮,年年的替你收拾曬晾。看到這幾件衣裳,彷彿如看見你這個人一般。
不想你今朝果然能夠回來,依舊穿這幾件衣裳,這真是皇天保佑。”說到此處,禁不住那眼淚又和珍珠一般籟籟的下來,帝女亦哭起來了。姜嫄忙打岔,指指那獨力之衣,問道:“這種衣服是哪裡來的?”帝女道.‘‘女兒在石洞中住了幾時,衣服只有這隨身幾件,又垢又敝,實在困苦不堪,便是那宮女也是如此。後來走到洞外,偶然看見一種野草,彷彿和葛草一般,採來考驗起來,的確相類。女兒從前在宮中曾經聽見大母親講過,並且看見制過織過,所以頗有點經驗。因此同宮女商量,就拿了來試試織織,果然成功了一種布,不過沒有器具,純是手工,所以粗拙到這個樣子,但是現在已經改良而又改良了,當初還要難看呢。”說罷,走進房中。
宮人早將浴具等備好,帝女洗過了浴,換好了衣服,又梳櫛了一回,然後寫了一封給宮女的信,報告別後一切情形,叫她見信之後,就領這批男女回來。又在行李之中尋出地圖,叫宮人一併送與帝嚳。帝嚳將地圖展開一看,只見那地圖畫得雖然詳細,但只有從石洞到村鎮的一條路,顯系這圖是專為帝女歸路而畫的。畫的是什麼人?送的又是什麼人?盤瓠的長子自能向來不跑下山,何以這日不聽母命,直跑下山?又何以巧巧與那送圖的人相遇?帝嚳將這幾點聯想起來,再合之上次的大霧攔阻,決定其中不但是個天意,而且冥冥之中竟還有鬼神在那裡往來簸弄。但是這種簸弄究竟是禍是福,不得而知,只能順勢順理做過去就是了。當下帝嚳想罷,就叫了一個素來和宮女相識之人,隨同許多人星夜往南方而去。
過了數日,帝嚳正在視朝,只見木正出班奏道:“昨日臣屬下有人從東海回來,說道在那邊遇到柏昭老師,叫他轉致問候帝的起居,特謹奏聞。”帝嚳聽了大喜道:“朕即位之後,就叫人到扶桑去問候,哪知柏老師已不在扶桑了。後來又幾次飭人去探聽,都說不曾回來,哪知老師卻不在西海,而在東海,那自然尋不著了。但不知老師在東海是久住,還是偶然經過?
汝那個屬官知道嗎?”木正道:“據那屬官說,柏老師住在那邊已有好許多月,將來是否長住,不得而知。”帝嚳想了一想,說道:“那麼朕明日就去訪老師吧,多年不見了。”木正道:“何妨就叫臣的那個屬官去請他來呢?”帝嚳道:“那個不可,柏老師是朕的師傅,並且未曾做過一日的臣子,哪裡可去請呢,還是由朕親自去拜為是。好在此刻朝中無事,來往不過數月,輕車簡從,亦沒有什麼不便。”說罷,就決定次日起程。
司衡羿帶了幾十個衛士隨同前往。一切政務,仍由眾臣工共同處理。
且說帝嚳這次出門,並非巡守,所以沿途亦別無耽擱,不過一月,已到東海之瀕。哪知事不湊巧,柏昭已渡過海去了,到哪裡去,卻又探聽不出。帝嚳不勝嗟悵,駐車海邊,望洋而嘆,便問那土人道:“海外最近的是什麼地方?”土人道:“最近是顓頊國,再過去是羲和國。”帝嚳聽到“顓頊國”三字,猛然想起一件事,便向羿說道:“當初顓頊帝有一個兒子,名叫伯偁,亦叫伯服,就是現在火正祝融的嫡親伯父。自少歡喜出遊,後來竟一去不返。朕即位之後,到處訪問,彷彿聽見說他已跑到海外,闢土開疆,自立為一個國王了。現在這個顓頊國不知是否他所立的?朕想就此渡海過去看看,兼可以訪問柏老師的蹤跡,汝看何如?”司衡羿道:“這個甚好。老臣於陸地山水跑的多了,西海亦去過,只有這東海的風景還不曾見,藉此隨帝遊歷,長長見識,多個經歷,亦甚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