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錢全給我拿走了,家中怎麼過活?嫂子馬上要生了,總要留些錢準備準備。”
孫璟瑜一番話說的一桌人臉色各異,李氏作勢想要講道理給兒子聽,孫鐵錘皺著眉頭嘆氣,孫大海垂頭不語,大嫂神情動容,摸了下自己的大肚子。
“璟瑜你咋能這麼說,娘哪裡是要和富人家攀比,娘是想給你多帶些銀子,娘聽……聽人家說什麼考試都要討好考官大人……給了銀子人家就會照顧你……璟瑜要是沒得銀子花,可是你的同窗都有錢,他們都賄賂了大人,那璟瑜咋辦?娘寧願現在多借錢,也不希望你被人家這樣擠下去。你說的徐老爺那都幾十年前的事了,哪能和現在比喲。你大嫂生孩子就莫操心了,又不是頭回生。”李氏正色解釋,說起官場的事多少忌諱畏懼,但是想到兒子的前程立刻下了決心。心道兒子畢竟才十幾,讀書厲害但不一定懂得人情世故,他們這些老鬼不識字,但那些事多多少少都有些經驗之談。
大嫂垂頭,碗裡的飯菜瞬間失去了香味。她已生了兩個孩子,老大是女兒,老二是兒子,當初長女出生,公婆自然不待見,靜悄悄的就那樣生了,鞭炮都沒放一掛。第二胎總算生了兒子,她滿心期待公婆給兒子辦滿月酒,結果滿月時就請了她孃家來隨便吃了一餐,連套新衣裳都沒給兒子買,末了還是秋娘用舊布縫了新衣新鞋。孃家對此有微詞,拉著李氏理論,李氏卻苦口婆心的勸道:“不是我不疼孫兒,是現在用不起錢大擺宴席啊,親家的您想想,我家老二將來要去外地考試都是錢啊,咱們現在節約節約,等老二中舉再補辦不遲是吧?老二是孩子的叔叔,以後做官發達難道還會虧待他不成?呵呵,以後啊,我家的孫兒孫女都去讀書!孫子考學做官,孫女琴棋書畫,全是官家的少爺小姐富貴命……”李氏那番激動人心的說辭,也不知怎的說進親家心坎裡,親家母還真的乖溜溜的走了,今年李氏去借錢,還有親家的一份。
李氏說的話大嫂也動心,可是,隱隱的她仍然替自己兒女委屈,怪只怪讀書考學的不是孫大海。孫大海沒讀書就罷了,這幾年起早貪黑跟著孫鐵錘做活賺錢,一分捨不得花,連給兒子買個撥浪鼓都捨不得,全細著自己二弟,那份心思看著大嫂更是惱火,難道自己兒女還不如一個弟弟親?那番作態,叫她怎麼不委屈。眼看她馬上要生第三胎了,卻趕在這個節骨眼,不用想也知道就算生個兒子也沒錢做滿月酒。還不知道掏空家財供二弟去考試,最後結果如何,若是中了他們一家也能跟著苦盡甘來,所謂一世中舉,三世為爺,孫家老小都跟著沾光,可若是不中……
大嫂正黯然傷神,孫璟瑜已經道:“爹孃別折騰了,我下個月初上路,你就算給我一百兩銀子,我也只帶二十兩。”孫璟瑜放下狠話,一桌子人再不吭聲了。
入夜,屋裡人都歇了,秋娘在燈下繡著手帕,這手帕是為孫璟瑜所繡,秋娘起先繡了並蒂蓮,但是起頭沒一會又拆了,嘆氣改成自己瞎編的一首詩,認認真真繡完了又臉紅拆了,如今她那些文字哪裡入得了孫璟瑜的眼,繡上去要叫外人看見徒增笑料。這般拆拆縫縫大半夜帕子仍然一片空白。
秋娘嘆氣,聽到後院門開啟的聲音,秋娘忙拿著燈火摸去後頭,孫璟瑜看到她來便道:“不是跟你說過別等我太晚。”
秋娘搖頭,去廚房給他打水,也道:“鄉試雖然近了,你也別太拼命,天天這麼熬不像話。”
“呵呵,我身體好得很。”孫璟瑜提著水便要回書齋,秋娘見了忙道:“璟瑜,婆婆今天說的事你應該考慮……別擔心家裡沒銀子花。”
孫璟瑜放下桶,回頭走近她道:“秋娘,你莫非也認為不花錢就落榜?還是不相信我的才識?”
明明是很自傲囂張的話,然他眼裡的笑卻異常平靜穩重,叫人不自覺的安心下來。
“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