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哭,記得梨花家上門退親。記得梨花讓秋娘落水,之後,他們形同陌路,各自安身。
孫璟瑜真心實意的希望梨花能嫁得好,過得好,那是最純粹的青梅一場的情意,並無讓人詬病的雜念。只是如今不同往日,他有身份有妻子,對梨花再多同情只能是同情,如此而已。
“綠萍說梨花想見你最後一面。”秋娘的聲音拉回孫璟瑜的神志,秋娘對他說話,顯少這麼冷漠,孫璟瑜盯著她面無表情的側臉瞧了瞧,那雙眸子裡平靜無波,卻有幾分失魂落魄的孤單無助。就如那年那天一樣,同樣是因為梨花,孫璟瑜第一次面對那樣冷漠說話的秋娘,毫不在意的神情記憶猶新,回想起來仍舊惱人得很。眼前的秋娘和那時無異,只是更多的是倔強硬裝的漠然,孫璟瑜心中有些發澀,當年的事情是自己的錯,對秋娘愧疚不已卻死不後悔對梨花的包庇。如今想起來,可見當時秋娘的心裡多麼難受。
“秋娘說什麼傻話,我豈能去見她。”孫璟瑜扳過秋娘的腦袋,讓她正視自己的臉,秋娘掙扎著扭向一邊,孫璟瑜又將她正回來,秋娘扭不開,只好撇開視線不看他。明顯是在生氣逃避,卻還要說這些傻話出來,孫璟瑜盯著秋娘低垂顫抖的眉眼,溫聲道:“怎麼?你好似不信我。”秋娘眉頭一動,卻不吭聲。她怎麼不信,孫璟瑜說不去就不會去,可是待梨花死了,孫璟瑜心裡真的沒有觸動?真的沒有遺憾和懊悔?梨花這輩子……估摸也只對一個孫璟瑜放了心思,這些,秋娘不信孫璟瑜不知道。
“秋娘,我與梨花的情意就是小時候的事,我唯一對你有愧的事也只有落水那一次,此後這些年,我與梨花形同陌路,何曾再牽扯過她?何曾再因她對不起你?如今她將死,我心中難過,卻不會再做傻事。她仍是許家的夫人,而我的夫人是你,去看她最後一面的人不應是我。”
秋娘聽罷心思翻湧,孫璟瑜這般回答倒是沒讓她失望,的確孫璟瑜沒理由去看梨花,他既已說不去,那便罷了吧。
秋娘以為能滿意釋然的衝孫璟瑜微笑,扯了扯嘴角卻發現笑不出來,到底是哪兒介懷,秋娘想不明白。
或許說到底,她只是眼紅梨花與孫璟瑜相遇得早……
“你說不去就不去,如若想去我不阻攔,她怪可憐的。”秋娘吐氣低語。
這番話有股賭氣的味道,孫璟瑜不以為意,少見秋娘這麼鬧彆扭,孫璟瑜心裡別樣滋味,柔聲道:“秋娘無需憂心,我今日實話告訴你,我不去見梨花。假若我真的去了,也絕不是秋娘心中所想的那般,我可憐她,但不會掛念她。”
孫璟瑜這番話,好似讓秋娘吃了定心丸。
她放下心來,才驚覺自己捏了一把汗。
原來心裡對梨花的存在,一直無法釋懷。
哪怕梨花死去,秋娘也無法忘卻了。
女人的心細細牽掛的,總是太多,酸甜苦辣全往心裡揣,一角也放不下。
或許幾十年後他們都老了,孫璟瑜已經叫不出梨花的名字,秋娘卻覺得自己一定會記著,因他而牢記。
梨花將死的訊息沒兩天便傳遍前後幾個村子,梨花得的是肺癆,這嚇人的疾病讓人同情又恐懼,平日來往漁家村的人們不再過來,漁家村也是家家惶恐,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染上。小孩子們被父母小心看在家裡不讓隨便出去,特別不準去梨花家附近。連梨花的幾位兄長都帶著行李暫時離家而去。
死寂般的村子,總是能聽到從梨花家傳出的咒罵聲,那是梨花她孃的大嗓門,秋娘對這位大嬸的潑辣刻骨銘心。如今每日隱約聽上幾回,仍是讓人頭皮發麻,比刮鍋子的聲音更刺耳。
村子沉寂了,孫璟瑜也沉默了。外頭的村子都害怕進來,從村裡出去的人也讓人害怕。孫璟瑜每日坐在書齋靜靜的寫文章,偶爾會看著慢慢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