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上路回家。
孫璟瑜很快安頓好一切事宜,一家人沒日沒夜的往家裡趕路。
走水路雖然舒坦卻比陸地要緩慢許多,幾人乘坐馬車沿路顛簸,日月星辰馬不停蹄,兩個孩子叫苦不迭卻只能咬緊牙關硬撐。
以最快的步伐趕到家鄉時,眾人皆是滿臉憔悴。
孫大海早就安排人每日在村頭渡口邊候著,這會一見孫璟瑜等人從渡口下來,忙扯著嗓子哭喪起來。
孫璟瑜一聽這哭聲,心中百般難受。所謂近鄉情怯,何況是回來奔喪。
秋娘牽著兩女兒摸著眼淚,沉默的往孫家走去。
一路上不少張望的村人,雖說孫家家主去世很讓人難過,但是對那些村人來說生老病死太常見,何況已經死了許久,什麼悲痛都淡去了,此時都滿腹好奇的看著孫璟瑜一家人,畢竟好幾年不見,新鮮得很。
孫璟瑜一進屋,便湧出滿屋哭聲。死氣沉沉的屋子讓人心情更加沉重。
早在路上秋娘等人就穿好了素服,回來便哭著跪拜許久。
一直等著孫璟瑜歸來,因此孫鐵錘的屍首尚未入棺,只換了壽衣擱在祠堂,旁邊有許多融化的冰水,饒是現在不是大熱天,屋中也湧動著一股怪味。
孫璟瑜傷痛後便冷靜下來,現在最要緊的是趕緊訃告辦喪,早早讓父親入土為安。
孫大海紅著眼睛說:“璟瑜,訃告早就寫好了,你如今已經回來便不能再拖延,我立刻讓人將訃告發出去。”
“恩,這些日辛苦大哥了。”孫璟瑜真心道,父親明明有三個兒子,卻有兩個不在身邊孝敬,凡事唯有大哥一人操勞,這些日大哥估計沒好好合過眼。
孫大海拍拍孫璟瑜的肩膀:“我可是老大,應當的。”
孫璟瑜帶著妻女一直跪在靈堂前,兩個女兒有點害怕,但是不敢說話,穿著素服下的手偷偷抓緊秋娘,秋娘也無可奈何。不跪滿一個時辰,估計外頭的人會說閒話。
孫璟瑜卻沒心思想其他,他愣愣看著孫鐵錘的屍首,嶄新的壽衣下掩蓋著消瘦的身軀,孫璟瑜覺得陌生無比,印象中父親總是有用不完的力氣,高大魁梧,結實有力,走出去誰人不說孫鐵錘是個大塊頭。此時躺在這兒的,卻是一個瘦弱的乾癟老頭……
孫鐵錘恍惚的跪著上前幾步,輕輕掀開了蓋在孫鐵錘臉上的冥紙,那張臉有點熟悉有點陌生,慶幸的是面容無比安詳,可見去者不苦。孫璟瑜盯著瞧了一會,眼眶又落下眼淚來。
孫鐵錘是個只會幹農活的粗人,從小對他抱有很大期望,卻不懂其他事物,顯少與兒女們談心相與,孫璟瑜仔細回想父親的記憶,卻只有父親辛苦幹活的身影……
做了一輩子最苦的活,連兒子做官後都不曾停歇過一天,沒有享過一天兒女的福。
雖說那是父親自願,可是孫璟瑜心中卻充滿愧疚,幼年時他獨坐書齋裡苦讀,每每覺得疲憊便在心中說如果現在不努力,以後考不上進士,只怕父母只能辛苦種地勞累一輩子,他想長大以後出人頭地,買很大的宅子,請很多的下人,讓父母再也不用辛苦。
如今他也算出人頭地,卻不曾讓父母享過那樣的日子。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回頭想去補償,面對逝者已然不可能。
一家人跪了許久,最後被旁人拉著勸起來。秋娘連膝蓋都麻了,心裡急著見兒子,回頭便在屋中尋找起來。
孫璟瑜被家中幾位叔叔伯伯哥哥弟弟拉著說了好久的話,直到大嫂出來說:“二弟,你快去看看婆婆,婆婆要見你。”
孫璟瑜忙起身前去。
秋娘在後院找到了已經兩歲多的兒子,那一剎那眼淚止不住的落下來。離開時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如今已經會說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