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惟章眸光微微一滑,但笑不語,而顧正德很明白,在這看似誠懇的笑意下,是怎樣的嫉妒與算計。
接受了眾人的祝賀,蕭譯終究忍不住轉而朝建恆帝拱手道:“陛下,臣”
“去吧。”
未曾想到,話還未脫出口,便聽到上面的建恆帝極為高興道:“皇嗣是大事,回去告訴顧氏,她是我朝的功臣”
說到此,建恆帝轉而讓馮唯擬旨下去,一併封賞了諸多珍貴之物,隨即欣然笑道:“你隨長孫去毓慶宮宣旨行賞。”
馮唯聞言忙笑著回應道:“是。”
蕭譯見此忙拱手道:“臣代長孫妃謝陛下恩賞。”
“嗯。”
建恆帝笑著一點頜,隨即大手一揮道:“快去吧。”
話音一落,蕭譯再也等不住,轉而朝顧正德禮貌地一頷首,隨即撩袍快速地走了出去。
建恆帝看著眼前漸漸遠去的孫兒,不由心下甚慰,如今的阿譯,也是要做父親的人了。
當眾臣從乾和宮走出去時,不由都有些感嘆,進去之時大家皆是戰戰兢兢,就連站在那兒都覺得壓抑,可沒想到,卻又蹦出這般天大的喜事來,將那一份因戰事而生出的壓抑一掃而空,就連皇帝也不吝笑容。
眼看著朝臣們皆三三兩兩的結伴而去,嚴厚昭攙扶著嚴惟章,父子二人默然地緩緩朝宮門口走著,彼此都未說一句話,終究落在眾人的後面,只能聽到漸漸遠去的熱鬧之聲,顯得有幾分孤單與落寞。
直到走至宮門口幽深而狹長的甬道上,嚴惟章終於壓不住心下的氣悶,嚴厚昭幾乎能感覺到父親的手都在微微顫抖起來。
嚴惟章淡淡向四周掃了一眼,確認無人之時,這才卸下方才那抹祝賀的笑意,漸漸沉下臉,聲音深沉而壓抑。
“顧敬明封宣大總督,顧子涵封山西總兵,就連後宮一個年紀輕輕的顧氏,如今也懷了皇嗣,顧家如今當真是花團錦簇,連咱們都不得不豔羨了。”
聽到父親的嫉妒與不快,嚴厚昭淡淡笑了笑,並未說什麼,嚴惟章見此更是不高興地加重語氣道:“若是此次顧敬明他們再擊敗韃靼,大獲全勝,顧氏再替陛下添一個孫兒,那他們的顧家便穩如磐石,你我父子二人,還有如今身在洛王府的小該怎麼辦?你難道還不急?”
察覺到父親遷怒於自己身上,嚴厚昭終於斂了幾分神色,唇角雖帶著笑,眸中卻滿是冷冽與認真。
嚴厚昭謹慎地向周圍看了一眼,這才緩緩出聲道:“此次顧敬明與顧子涵雖手握重兵,可這些究竟是陛下的,他們翻不出天,即便戰事大獲全勝,咱們也該高興不是?父親您難道被氣忘了,鄭文鄭大人,如今可是升任副總兵了,勝仗歸來時,他的未來又豈會與如今而語?”
嚴惟章聞言稍稍平息了怒氣,他知道,身邊的兒子分析的沒有錯,鄭文是洛王殿下的一步暗棋,一切都在按著他們的計策在走,東宮與顧家都在被他們玩弄於鼓掌之中,可即便是這樣,鄭文終究還是被壓在顧敬明他們之下,如今再添個皇嗣,又怎能不讓他煩心?
“至於皇嗣。”
嚴厚昭笑了笑,語中頗為深意道:“來的太是時候了。”
嚴惟章聞言眉頭一皺,側眸看向身邊的兒子道:“你可是想出法子了。”
嚴厚昭聞言眸中一挑,緩緩湊上去,在嚴惟章耳邊輕輕低語了幾句,原本皺眉的嚴惟章聞言漸漸緩和下來,隨即換上的是久久的思索與猶豫。
“如此行事,可會觸怒陛下,畢竟,這可是陛下最寵愛的東宮的孫兒。”
又想打鼠,又怕碰倒了玉瓶,嚴厚昭太明白自己父親的軟肋了,可與他而言,要將敵人扼制住,便不能想的太多,想的多了,再好的機會也都會白白喪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