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聽到一個男子和太后對答,兩人爭鬧起來,那男子假扮的宮女為太后所殺,太后卻也受了傷。他這番話說話當然不盡不實,既不提起陶宮娥,也不說自己殺了瑞棟和柳燕,偷了幾部《四十二章經》等情。康熙沉吟道:“這人是太后的師兄?聽他口氣,似乎太后尚愛另一人的挾制,那會是什麼人?難道……難道這人知道太后寢殿在有個假宮女,因此……”韋小寶聽他言語涉及太后的“奸清”,不敢介面,只搖了搖頭,過了一會,才道:“我也想不出。”康熙道:“傳多隆來。”韋小答應了,心想:“皇帝要跟太后翻臉,叫多隆捉拿老婊子來殺頭?我到底是快快逃走好呢?還是留著再幫他?”多隆正自憂心如焚,宮裡接連出事,自己脖子上的腦袋就算不搬家,腦袋上的帽子、帽子之上的頂子,總是大大的不穩,聽得皇帝傳呼,忙趕進乾清宮來。康熙吩咐道:“慈寧宮沒什麼事,你立即撤去慈寧宮外所有侍衛。太后說聽到侍衛站在屋外,心裡就煩得很。”多隆見皇上臉色雖然頗為古怪,卻沒半句責備的言語,心中大喜,忙磕了頭出去傳令。康熙又將心中諸般疑團,細細詢問韋小寶,過了良久,料知眾侍衛已撤,說道:“小桂子,我和你夜探慈寧宮。”韋小寶道:“你親自去探?”康熙道:“正是!”一來事關重大,不能單是聽了一個假冒小太監的一面之辭,便對撫養自己長大的母后心存懷疑;二來“犯險夜探”,是學武之人非做不可之事,有此機會,如何可以輕易放過?自己是皇帝,不能了宮一試身手,在宮裡做一下“夜行人”,卻也是聊勝於無。只不過下旨先令慈寧宮守衛盡數撤走,自己再去“夜探”,未免不合“武林好手”的身分而已。韋小寶道:“太后已將她師兄殺了,這會兒正在安睡養傷,只怕探不到什麼。”康熙道:“沒有探過,怎知探不到什麼?”當即換上便裝,腳下穿了薄底快靴,便是當日跟韋小寶比武的那一身裝束,從床頭取過一柄腰刀,懸在腰間,從乾清宮側門走了出去。眾侍衛,太監正在乾清宮外層層守衛,一見之下,慌忙跪下行禮。康熙喝令:“大家站住,誰也不許亂動。”這是皇帝聖旨,誰敢有違?二百餘侍衛和太監就此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康熙帶著韋小寶,來到慈寧宮,見靜悄悄的已無一人。時之間,心中思湧如潮,又是悲若,又是煩躁,聽得太后的咳嗽聲音,既想衝進去摟著她痛哭一場,又想叉住她脖子厲聲質問,到底父皇和自己親生母后是怎樣了?他一時盼望小桂子所說的全是假話,又盼望他所說的絲毫不假。他不住發抖,寒毛直豎,涼意直透骨髓。太后房中燭火未熄,忽明忽暗映著窗紙。過了一會兒,聽得一個宮女的聲音道:“太后,縫好了。”太后“嗯”了一聲,說道:“把這宮女……宮女的死□,裝……裝在被袋裡。”那宮女道:“是。那太監的死□呢?”太后怒道:“我只叫你裝那宮女,你……你又管什麼太監?”那宮女忙道:“是!”接著便聽到物件在地下拖動之聲。康熙忍耐不住,探頭去窗縫中張望,可是太后寢殿窗房的所有縫隙均用油灰塞滿,連一條細縫也沒有。他往日曾聽韋小寶說過江湖上夜行人的行事訣竅和禁忌,那都是轉述茅十八從揚州來到北京之時一路上所說的。此時窗戶無縫,正中下懷,當下伸指沾了唾液,輕輕溼了窗紙,指上微微用力,窗上便破了個小孔,卻無半點聲息。他就眼張去,見太后床上錦帳低垂,一名年輕宮女正在將地下一具□首往一隻大布袋中塞去,□首穿的是宮女裝束,可是頭頂光禿禿地一根頭髮也無。那宮女將□首塞入袋中,拾起地下的一團假髮,微一疑,也塞進了布袋,低聲道:“太后,裝……裝好啦!”太后道:“外邊侍衛都撤完了?我好像聽到還有人聲?”那宮女走到門邊,向外一張,說道:“沒人了。”太后道:“你把口袋拖到荷花塘邊,在袋裡放四塊大石頭,用……用繩子……將袋子扎住了……咳……咳……把袋子推落塘裡。”那宮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