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劉嵐就被母親叫進了房間,劉副縣長悠閒得坐在沙發裡,和小晴及她男友有一句沒一句地扯著家常。“嵐嵐,這個歐陽東,我和你爸可是都不同意,”母親輕輕掩上房門,說話開門見山。劉嵐登時就傻了眼,這怎麼可能哩,爸媽在吃飯時都還對歐陽東挺中意的,怎麼這一會兒工夫就變卦。
劉母沒理睬女兒不理解的質問,只是道:“不行就是不行。他雖然也是大學生,可自己連個固定的工作都沒有,還在到處替人打工,這樣的人怎麼養家?再說他是從大山裡出去的,在省城那地界沒根沒基,你爸和我可都不願意讓我們的寶貝女兒去陪他吃苦……”
劉嵐是哭著跑出家門的,一直跑到縣委招待所,招待所大堂里正在閒磕牙的服務員和保安都被嚇得一楞,在這小地方誰敢招惹得她哭成這樣,那人敢情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對劉嵐來說,不幸的訊息一個接著一個,剛才劉嵐小晴他們前腳走,後腳歐陽東就和招待所結了帳。
那晚上劉嵐哭了整整一夜。
第三章 回家(四)
清晨,從北方呼嘯而至的寒流夾雜著淅淅瀝瀝的冬雨,把環山而建的縣城籠罩在朦朦朧朧的霧靄中。今天是週日,除開那些因為這樣或那樣原因需要上班或者做事的人,更多的人選擇呆在家裡,甚至是蜷縮在溫暖的被窩裡。大街小巷中行人愈加地稀少,很多店鋪也不往常一樣早早地開門,這樣的天氣裡就未必會有什麼生意。這本來就是個沉睡閉塞的山中小城,在這樣的冬雨天裡,它更顯得懶散、悠閒和自在。
位於燈籠街中段的“順心房介”今天卻比往日開門時間早許多。錢順昨天晚上和三五個朋友一起喝酒打牌輸掉一百多塊,他老婆清早起來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和他大吵大鬧,他實在招惹自己凶煞的婆娘,這才一個人溜到鋪子上,想在店裡的沙發裡再補一個回籠覺。這樣的鬼天氣,他可不信有人會再來這裡來打攪他的好夢。“老婆,”他暗自冷笑一聲,她自己做了飯還得去環衛局值班哩。
不過錢順的如意算盤很快就撥拉不響了,一個年輕人在他屋簷下貼滿小紙片的招牌前逡巡半晌,最終還是走進來。錢順肚子裡無聲地咒罵一句,沒好氣地坐直身體,又是一個沒事的閒人來消遣自己的吧。不過他的眼光很快就落在歐陽東手裡拎著的手機包上,這可是個稀罕物件,只有那些做大生意的老闆和公務繁忙的大幹部們才隨時隨地手裡拎個這東西。他對著歐陽東擠出幾分笑意,心裡暗暗思忖,難不成這個年輕人真要給自己送筆錢來彌補昨天夜裡豪賭的虧空?
強打著精神,錢順給歐陽東泡上一杯袋裝茶,使勁抑制住那個蠢蠢欲動的哈欠,問道:“您想租一間什麼樣的房子啊?”看歐陽東的衣著打扮,錢順就斷定他不是本地人,不是本地人跑進自己的房介所自然是租房子,至於他租房子幹什麼,那就與他錢順錢某人毫無干係,只要他能順利地把房子幫人寫出去,大致相當於一個月租錢的中介費就能穩穩當當地到手。他從抽屜裡摸出幾頁影印紙,上面整齊地排列著各處出租房的位置、大小和價格。
歐陽東接過來翻了翻,搖搖頭,“我不是來租房子的。我想買房子。”正拉直腰背舒服地打出一個長長哈欠的錢順一下就把剩下那半截哈欠吞回去,傻傻地看著歐陽東。他這房介所開張倒也快半年了,不過只是幫人出租過房子,還從來沒賣出過房子。歐陽東用手撥拉著茶杯的瓷蓋,接著說道:“我想買兩套。別的要求倒沒什麼,就是環境一定要好,”他對錢順擺擺手,示意自己不抽菸,“至少有一套的樓層不能太高,最好兩處房子的距離別太遠,能在一塊那是最好不過。”
錢順張著嘴死死盯著歐陽東,他得先判斷出這傢伙是不是在戲耍自己,這樣的事情他以前遇見好幾次,都是一坐下來就說得天花亂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