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日子來,他的信,自己幾乎都能脫口而出,他的話,一次一次在夜裡鼓勵自己朝前走,而那人的笑,自己卻從不敢大膽回憶。
如今自己沒了婚約,彷彿身上的枷鎖便都減了去,連想起他時,都比過去輕鬆。第一次,語兒細細回想起他的模樣:君生而頎長,麥色的面板倒是叫人看不出王府少爺的身份,全然不似驕縱的貴族子弟,瘦而結實的身板和爹年輕時有幾分相似,只少了那須髯。
想到那人臉上若是有了須髯,呵,語兒掩嘴而笑。
雖說早早地熄了燈,腦子卻總安靜不了,翻來覆去地總覺得自己挑好的衣裳並不適合明日裡穿著,可明明自己已經翻箱倒櫃地試了好幾身,連玉蘭都已是呵欠連連,還一個勁打包票說自己漂亮。哼,誰讓那個塞楞額每回見自己都穿不同的衣衫,自己也不能被比了下去。
想著自己半夜裡還在為明日的見面苦惱,語兒有些不甘心地嘟了嘟嘴。
「語兒,我請求隨父出征,三日後便要出發了。」陪著語兒緩緩走在寺外,即便是有著深深的思念與欣喜,塞楞額仍是守禮地將手背在身後,靜靜地陪在身側。只是一直低著的頭,還有一隻閒不住的右腳,不時排除著路上的障礙物。沉默到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塞楞額開了口。
為了能娶到她,自己選擇了從軍出征,從此便踏入了仕途,世間諸多紛擾,終究還是自己跳了進去。曾以為自己會躲在角落,冷眼旁觀眾人爾虞我詐,如跳樑小丑般喧鬧,想不到自己也有一天會自願入局。多活一世又如何?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便是這番滋味。多少的無奈與苦澀,卻在今日見到她時,一切都變得淡而無味,彷彿那是屬於別人的彷徨。
「嗯?出征?你。。。。。。要去哪兒?」驀然聽到他要出征,語兒猛地抬起了頭,盯著他的臉,似是要看出個究竟,卻看到了一臉的決然。太像了,太像了,自己從不曾忘記爹每次出征前的模樣,就是這番殺身成仁的凜然之色。而娘,摟著她們姐妹,靜靜地看著,又痴痴地等著。咬了咬唇,終是問了他,要去哪兒,也好叫自己的念想,有個方向。
「阿瑪奉旨前去徵討吳三桂,我便請旨隨父出征,既為人臣,亦為人子。」塞楞額儘量不提當日裡賈漢復對自己的暗示,他並不想帶給語兒任何負擔。更何況,征途漫漫,自己對於結局並無保證,既然賈漢復作為父親,考慮到語兒的將來,那麼他想做她未來的丈夫,豈有不顧全她之理?
「你。。。。。。自己小心,照顧好,自己。」一句簡單的叮嚀,卻叫語兒說的斷斷續續,印象中,每次娘都只說這般簡單的話語,卻在爹出征後的日日夜夜裡有著無數的話語,一絲一縷的牽掛思念,終是化作了綿綿情詩,落筆紙上,卻又無從寄。
相顧再無言,語兒卻第一次覺得自家馬車停得太近,這段路不待眨眼就已走盡,想著臨別時那人背對著陽光,第一次咧開嘴,笑的憨厚,可自己又怎從中看到了一絲狡黠?
「姐姐,姐夫出征前,你可曾對他說了什麼話?」踟躕了半晌,語兒還是開了口向姐姐請教,雖然自己差點就做了新嫁娘,可畢竟從未與男子交往過,如今微微動了心,那人卻要出征。回來的路上,自己坐在馬車中,思來想去,總覺得那一句叮囑太過單薄,非但沒能將自己的心情表盡,恐怕那人也不會放在心上吧。
「怎麼?他也要出征?」馨兒放下書,一抬眼便見妹妹一副扭捏的樣子,今日裡想來是見了那人,一整晚的坐立不安,好不容易開口說話,一冒出的便是出征,不必多想,也知與那人有關了。
「嗯,今日他邀我相見,便是告訴我這件事。他這人!」嘆了口氣,說不出他做得不對,他是安親王的兒子,如今三藩造反,是朝中大事,他此番出征也在情理之中。十四出征,他便尋了機會見自己,親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