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將蔡朗廷扔進豬圈後,容若一行三人便回到了暖風閣廂房。時辰尚早,天色未暗,前來暖風閣消遣的客人並不算多,故而這番動靜也沒引起太多人注意。屋內的語兒和慧嫻都在貼身丫鬟的陪伴安撫下稍稍恢復了平靜,幸得茶水裡所下的不過是普通的軟筋散,只需休息一日便可安然無恙。
「今日之事,還要多謝念夕姑娘了。若不是姑娘機智,恐怕後果不堪設想。」剛回屋,容若便轉過身向念夕拱手作揖,兵分兩路去向自己與塞楞額報信的小廝想來是她所派,而這蔡朗廷飲酒之後就變得四肢無力,想必也是她從中換了酒。這便是多了招後手,若是自己和塞楞額未能及時趕到,蔡朗廷也無法得逞。
「納蘭公子客氣了,我與納蘭小姐還有賈二小姐也算是有過一面之緣,相談甚歡,更何況那蔡公子做出如此卑劣行徑,同為女子,豈有不幫之理。」面對納蘭容若的謝意,念夕也沒故作推諉,「只不過念夕畢竟是一介女流,故而只能靠這計策拖延時間才等來兩位公子,令兩位姑娘受驚了,還請莫要責怪念夕。」說罷,便朝坐在屋裡稍遠處的語兒和慧嫻側身致歉。
「念夕姑娘太過謙了,若不是今日得你出手相幫,想必如今已不會有納蘭慧嫻了。」自從塞楞額闖入側室,自己被漣漪扶起後始終沉默的慧嫻開了口,她在萬念俱灰的時候盼到了內心一直渴望前來拯救自己的英雄,可此後她也明白,那人第一時間關心的,不是她。而對於念夕,可謂是她真正的救命恩人,向來愛憎分明的她,又怎會吝於致謝呢?
「念夕姑娘,今日的大恩,語兒定是永生不忘,請受語兒一拜。」之後便是與慧嫻一同朝念夕行了禮。
一旁的納蘭容若看到此番場景也禁不住有些感動,心裡卻又忍不住想起了那把「九霄環佩」古琴,想起了康熙的吩咐。那日暖風閣一聚,他就對念夕的身份有了些許懷疑,如今則更是增加了幾分篤定。雖說念夕是這暖風閣的臺柱,可她竟能在這樣的事情面前臨危不亂,部署得當,且輕而易舉地調派廂房小廝,絕不會僅僅是一個靠賣藝謀生的柔弱女子那麼簡單。
可此時沒什麼能比妹妹更重要,容若知道此刻並不適合進一步探尋念夕的身份,與塞楞額再次感謝後各自領著兩位姑娘離去了。「姐姐,你說納蘭公子是不是瞧出了什麼?」等到人都漸漸散去,楚嫣踏了進來,她一直未曾現身,實乃為念夕所阻,不願她被牽扯進此事,故而一直候在外面。容若離去前的欲言又止她在門外瞧得清楚,上回他就對「九霄環佩」諸番追問,這樣一來,也不得不讓楚嫣擔心了起來。
「我也不知他到底猜出了幾分,不過這樣也距咱們的計劃又近了一步不是?且再看看吧。」念夕穩了穩心神,當初的詩會便是她想要結識納蘭容若的有意而為,沒料想,竟是與語兒和納蘭慧嫻一見如故。今日對她們的營救,也的確是發自內心,只不過這容若的手段,倒是與他溫文儒雅的才子之名有些偏差,卻也不失智謀。
「語兒,你還好麼?有沒有哪裡不適?」從暖風閣要了輛馬車,塞楞額親自護送語兒回姚府。自從那日在報國寺外一別,兩人就未再見過。沒想到,今日竟是會在這樣危機狼狽的情境下見面,起初情況危急,語兒只一個勁地催促他去營救慧嫻,如今馬車內只剩下他們,倒顯出了幾分扭捏。
「語兒,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你告訴我可好?不要,不要一直不說話啊。是不是蔡朗廷讓你服了什麼藥?」聯想到蔡朗廷自己吞服的那些藥丸,難保他不會給語兒餵食,一時間,塞楞額臉色大變。焦急之下,倒也忘了那些禮儀,手便開始在語兒的胳膊上撥動。
「塞楞額,你!你這是在做什麼?!」看著那人手忙腳亂地樣子,語兒自然明白他是關心則亂,可這一番毛手毛腳實在是太過放肆,何況她剛剛經歷了那樣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