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緊我:“怎會不記得?那攬風樓,亦是未了!”
我欣悅的笑了,埋首於他堅實的胸膛,希翼眼前的胸膛永遠屬於我、獨獨屬於我。希翼著我們之間、再也沒有旁的女子,直至我大限之後。
我倏然緩緩開口,似是不經意提起:“陛下,前兒去初芸宮走了一趟,賢妃娘娘身子不適,陛下是否要去瞧瞧?”
流澈淨淡淡道:“哦?宣御醫了麼?”
我抬眸妍妍一笑:“宣了,賀喜陛下呢!”
他一抽下顎,臉色驟然冷凝:“賀喜?為何?”
我仍是笑影明淨,心底卻是無比沉痛——他震驚而傷悲,我何嘗不心痛?我靜笑著:“賢妃懷上龍嗣,不是喜,是什麼?”
暗影之中,流澈淨的臉孔堅硬如石:“龍嗣?龍嗣……”他冷嗤一聲,語聲越發冷冷的自嘲,“龍嗣……朕的孩子,只有皇后誕下的太子!”
最末一句,冰冷而鏗鏘,一如箭鏃,穿透一切。
我故作不明所以,雙眸悽楚,語聲感動得發顫:“陛下……畢竟子嗣單薄……”
流澈淨越發抱緊我:“我們還年輕……往後會有很多孩子……”他的語音低沉而悲傷,“阿漫,只有你……只有你真心待我……我已答應你,後宮任憑你處置,只要你快活!”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他不想面對西寧懷詩,她的生死由我決定。
翌日,冷一笑秘密撤換初芸宮侍衛,將章信收押。過了午時,前往初芸宮,身後是冷一笑親點的八名侍衛。
宮娥內監魚貫而出,內殿僅餘兩人,銀紅紗簾垂曳拂地,大幅紫紅羅幕森森垂放,隔絕了外殿的一切窺視。西寧懷詩慵懶的倚躺在錦榻上,五指撐著前額,閉著眼睛,眼前的風雲鉅變似乎與她毫無關聯。
我坐在繡墩上,盈盈開口:“賢妃,身子不適嗎?還是不歡迎本宮?”
西寧懷詩抬眸淡淡道:“皇后眼裡容不下沙子,嬪妾無話可說。”
我從梳妝檯上捏起羊脂白玉簪,玉簪質若如雪,似有雕鏤。我輕輕搖晃,紫紅淚墜叮然輕響:“說到沙子……賢妃應該記得小英兄長還在西寧府當差吧,淑妃與你是表親,賢妃狠心至此,本宮佩服!”
西寧懷詩冷冷一哼,眉目輕靈而無辜:“我狠心?在這華麗而冷酷的皇宮,若不心狠手辣,今日我還能穩穩當當的坐在這裡嗎?每個帝王的後宮,沒有一個妃嬪是軟弱無能的。”她淡漠一笑,“或許皇后已經知曉,當年離開龍城乃拜誰所賜!”
我輕呵一聲:“拜誰所賜,我當然知曉,淑妃手段高明,賢妃作為合謀者,也是出了不少力。”
西寧懷詩側了側身子,宮裙裾擺上蝶紋飄零:“如此看來,此番回京,皇后是回來報仇的?”
我從未深究——陸舒意告訴我洛都訊息,我便不顧一切的回京,竟沒有去深究埋藏在心底的隱秘心思,真是回來報仇的麼?當年所發生的一切,仍是耿耿於懷嗎?
或許是吧……
我高舉羊脂白玉簪,緩緩脫手,輕細而清脆的一聲,玉簪掉落在地,碎裂成三截,彷彿透明的凝冰,清冷冷的、仿似行將溶化。紫紅淚墜完好無損,彷彿兩滴猩紅的血滴子落於雪地,觸目驚心。我徐然一笑:“賢妃害怕了?”
西寧懷詩雙眸波動,似有驚瀾:“害怕?我若是害怕,就不會坐在這裡了。皇后若要下手,也不會坐在這裡,不是麼?”
我清寒而笑:“賢妃聰慧!只不過你安然坐在這裡,卻有一人正為你忍受折磨。”
平地起波瀾。她那雙平靜如水的眸子清亮如夏夜星空,卻是幽暗的翻滾:“皇后此話怎說?”
我輕柔笑道:“賢妃出身侯門世家,理當比任何人都清楚,帝王嬪妃,稍稍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