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書瑤猛地一怔,她瞪大雙眼,視線卻恰好對上青年昏暗中漆黑幽深的雙瞳。
一股沒來由的寒意從腳底直躥心頭,那一瞬間她甚至忘記自己要說什麼,無論是之前黑刀給自己帶來的,還是莫名回憶起的叫喊,都無法與這徹骨的寒意相比擬。
她像是在哪裡見過這眼神又沒見過,來自靈魂最深處的恐懼如一雙大手死死鎖在喉嚨上,將其捏得幾近變形。
可顧星文卻像沒事人一樣轉過頭去,揮了揮手徑自走入自己的房間。
劃拉——
衛生間內,溫熱的水從頭頂澆下,卻在腳邊蔓延時染上了淡淡猩紅。
“嘶——”
顧星文垂眸,看向自己身上的淤青。
腰側,膝蓋,手肘,大片青黑看上去觸目驚心,甚至有的地方隱隱滲出血來,直到如今離開遊戲這種疼痛才緩緩上湧。
“怎麼就不能反傷給大地呢?”他胡亂思忖著。
其實顧星文不是很在意這種程度的傷,以他的標準看來只要不危及生命,比如失血過多斷胳膊斷腿這種就都不用慌。
人體有自己的治癒能力,過段時間便會自行恢復。
簡單清理了一下傷口,室內只剩下嘩啦啦的水聲,顧星文像雙手撐在牆上,水珠順著被打溼的黑髮不斷滑落。
滴答。
滴答...
眼皮越來越沉,極度的疲憊上湧。
周圍環境安全,他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水流沒有停止順著閉合的眼皮滑落,留下片刻暖意 。
“親愛的祂...呵呵。”
水聲中夾雜著若有若無的嗤笑,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笑話。
“我怎麼不覺得她有多親愛呢?如果遊戲沒有降臨,如果她不是這樣的人,沒有如果...”
對,沒有如果。
意識逐漸下沉,顧星文像是要挖掘出什麼,將一切被背叛的痛楚拋之腦後,腦內無數張人臉飛速劃過。
人群有男有女又老又少,有相處數十年的親人,也有僅是一面之緣的路人。
最後,停留在了一個女子身上。
女子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幾歲,穿著略顯性感,烏黑的長髮梳至耳後,嬌美的面龐讓人心生神往。
很美的人,而她的結局卻讓顧星文的記憶出現明顯的殘缺。
她死前的模樣與平時截然不同,黑髮凌亂鼻青臉腫,連牙都被踹掉幾顆,纖細的雙臂被打得烏黑髮青,鮮血從崩裂的面板中不斷滲出,卻還是如瘋魔般拽著某人的雙腿。
【是她推的人,我看到了!】
【是你,都是你害死了她!】
強烈的窒息感傳來,顧星文猛然睜眼,立刻遠離了花灑!
他張開嘴大口呼吸著,狠狠抹掉臉上的水漬,原本混沌漆黑的記憶瞬間清晰許多!
卻唯獨有一句話——仍迴盪在腦海!
【我最害怕你這種自以為是的善良,它比徹頭徹尾的惡還要恐怖一萬倍】
“哈,哈——”
氧氣衝入肺裡,窒息感這才逐漸消散。
那一瞬間,顧星文感覺到了強烈的壓抑。
這種感覺明顯不是施加在他身上的,卻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種被誤會時無論你怎麼嘶叫哭喊,還是發怒為自己辯解,但最終只會被人們用“不懂事”的話語責怪著的感覺。
——而那種窒息感,比生理性上的要痛苦無數倍。
拼盡全力又無能為力的感覺。
“我這是怎麼了?好好的為什麼會想到這些?”
雙手抓緊亂髮,痛感一點點代替掉心理上的不適,顧星文皺著眉快步從衛生間內走出,而這時房門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