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竟帶上了哭腔,大滴的眼淚瘋狂從眼角滑落,尖銳的聲音傳出極遠,在整個校園上方迴盪!
“......”這是看不懂事孩子老師的沉默。
“......”學生看著突然不知什麼原因發瘋的異類,下意識後退半步。
“......”
看著身旁蹲在地上哭泣的男孩,顧星文雙目早已睜大,嘴巴微張。
沈從方才的聲音極為尖銳,甚至到了刺耳的程度,卻在崩潰中破開了那些嘈雜。
劇痛中眼前的黑霧逐漸化開,帶著無盡不甘。
顧星文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然後抬起頭環視四周。
安靜。
遍體鱗傷的人站在一地破碎的鏡片中,略微下腰,伸出手在碎裂中扒拉著。
指尖被劃破,點點鮮血沾染上邊緣,卻還在不厭其煩地翻找,最後抓住其中某一片。
十指連心,劇痛中視線落在殘破的鏡面上。
鏡中一片漆黑,映照不出他的倒影。
他早已深陷於黑暗中,地獄最深處,連自己的倒影都銷聲匿跡。
五指逐漸收攏,鋒銳的邊緣將掌心割破,大量的殷紅順著裂縫處瘋狂湧出,他的視線卻仍然凝固在鏡面上。
忽然,其中似乎出現了什麼不一樣的東西,竟在那無盡漆黑中逐漸清晰起來。
【向日葵】
“它不是面向光明的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不禁用疑問的語氣問道。
鏡中的向日葵得不到半分陽光,而花蕊卻在緩緩轉動,最後面像鏡外之人。
竟在努力盛開著,生澀而略顯呆滯地試圖將自己的暖色映入他的眼中。
“....呵。”
心臟忽然抽痛,就像有隻手將血肉一絲一絲剝離,骨頭一節一節掰斷,極致的痛苦中有另一隻手從黑暗中探出。
用小拇指緊緊勾住他染血的指尖。
....
滴答。
——滴答。
又是水聲。
當顧星文回過神來時,一旁的沈從早已泣不成聲,周圍的人也頗感無趣地繞開他們而行。
沒事好好的發什麼瘋?神經病。
不就是說兩句嗎?至於?
“現在的孩子心理真脆弱,想當時我爸還說棍棒底下出孝子,你看我現在當老師了。”
某個老師一邊和旁邊的人吐槽著,一邊偷偷遠離那個亂叫的孩子。
黑霧還未散去,一點點紅光從其中擠進,落向顧星文的頭頂。
他張了張嘴,腦內有些空白。
相處五年,他平時只感覺生活艱難,這個自己名義上的表弟在姑姑的威壓下經常幫自己說話,但每次都是鎩羽而歸。
但他有預感哪怕這次姑姑在場,哪怕再度被她拿著鏡頭懟臉,表弟還是會這樣做。
雖然....很幼稚的方法,但是意外管用?
顧星文忽然很想笑,自己也不明白經歷了這些後哪還有心情笑出聲,便也只是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那一刻,他終於感受到了某種名為【親情】的東西。
只有你的親人才能如此相信你,哪怕全世界對你的罪行下了判決,他們還是會無條件地信任你,甚至偏袒你。
“謝謝。”
無數話語湧向嘴邊,最後微笑著道出簡單兩個字。
撕裂的血肉被一道細線艱難地縫合,縱使創傷巨大到永遠無法恢復如初,但終於在痛楚中迎來一絲慰藉。
沒有人知道這對於他來說意味著什麼。
那一刻開始,他在心底默默發誓——無論發生什麼,哪怕天崩地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