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宣嘆了口氣,道:“你有你的職責,便要看這一城人餓死麼?”
楊正風微微一怔,旋及便冷靜了下來,沉聲道:“人各有命,糧食不夠吃的!”
孟宣聽了他的回答,便不再說話,直接向前走來。
隨著他越來越近,身上的氣機也完全釋放了出來,籠罩一方。
那鏢頭楊正風卻只有真氣三重的修為,只嚇的臉色都變白了,按著刀的手根本就不敢將刀拔出來,但他卻也不想放棄,見孟宣似乎不是那種不分青紅皂白便要殺人的人,便大著膽子說道:“朋……前輩,你奪走了糧食,王家一百口子人,也活不下去了……”
“人多的一方,與人少的一方,我救人多的,眼前的人與遠處的人,我救眼前的……”
孟宣輕輕嘆了口氣,道:“況且七車糧食,我只取六車,留一車給他們,足夠了!”
說著話,他又丟擲了一袋銀子給勁裝漢子,道:“如果算是我買的,這銀子就是買糧食的,如果算是我搶的,那就算是補償你們鏢局的!”
楊正風看著手裡的銀子,苦笑不已。
這一袋銀子,約百兩重,擱在平時,買這幾車糧自然是夠了,還有富裕。
但在如今的昭陽郡,銀子再多,只怕也無人肯賣糧。
卻原來,孟宣在治瘟的過程中,發現這城裡比瘟災更嚴重的,卻是飢災。
昭陽郡本來就是貧脊之地,平時就不夠吃的,更何況起了瘟災?
瘟災來之前,先是來了蝗災,田裡的莊家便被毀了一半,而另一半,也因為瘟災來的突兀,勞動力缺失,致使多半糧食都沒有收上來,糧食的緊缺便顯得尤為緊要了。楚王庭雖然在瘟災剛剛開始時,派了一批糧過來,但無異於杯水車薪,有等於沒有,說起來好聽罷了。
偏偏在這時候,那些底蘊較為厚重的人家,為了躲瘟,都往郡外遷了去,臨行之前,也不知道這昭陽郡的瘟災會持續多久,便恨不得將家裡的所有東西都帶著,最初要緊的,當然是家中細軟,糧食只帶了夠用的便是,可沒想到,昭陽郡邊緣,卻已經被法陣封住了。
所有想遷出去的人家,都被困在了法陣之內,無法出去,沒奈何之下,他們便只能在法陣邊皆駐紮了下來,寧可風餐露宿,也不肯回到瘟情更嚴重的城裡,但也正因如此,糧食便成了最為珍貴的東西,就急忙請鏢局的請鏢局,派家丁的派家丁,回來運糧。
而孟宣發覺了此事之後,便決定要來劫一次道兒了。
不然的話,這城裡僅剩的糧食被運走,哪怕瘟治好了,城裡人也得餓死。
他既救了這一城人,便要解決他們的饑荒問題,不然救了與沒救,有什麼分別?
不過楊正風說的也不錯,他劫了所有的糧,那大戶人家也難免會餓死,因此孟宣便有了救眼前人的話,而且留下了一車糧食,好歹夠那一家人暫時撐住了。
做這些事,左右都是錯,幾乎沒有圓滿之法,孟宣能做的,也只有選擇。
人多的與人少的,救人多的,眼前的與遠處的,救眼前的。
楊正風並不笨,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孟宣,也只好苦笑著看這一夜發生了。
孟宣便令趕車的馬伕,將糧車回城裡,也不需入城,便只停在城門口即可。
這一晚上,他截下了四五隊糧車,有些還動起了手來,但這些紅塵裡都只能算低階的武者,自然也無人是他的對手,便是再不甘願,也只能聽他的。
如此一夜過去,孟宣感覺自己能為這一城百姓做的事都做到了,這才輕嘆一聲,回了書院,第二日起來,便準備離開這裡,去下一座城池了。
可是他剛剛走出了書院之門,卻忽然怔住了,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