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時分,沈光和岑參並肩騎馬,回到了懷遠坊,這時候坊門前的露布處人群已經散去,就連桌案都搬回了石府。
“那某就厚顏叨嘮沈郎了!”
岑參雖是名門出身,但是少年喪父,如今雖得了官職,但是這手頭也稱不上寬裕,於是對於沈光的相邀,自是欣然領受,而他此時言語裡也換了稱呼,不再稱呼沈光為沈大家。
看到沈光歸來,在門前迎侯的薛珍珠連忙上前牽馬執鞭,同時看著和自家郎君言笑晏晏的岑參,暗道這位岑郎君果然不是普通人,難怪從他這兒拿了郎君的名帖便徑直去了宜春院。
“大郎,今日可還有人來搗亂?”
“回稟郎君,咱今日打得那幾個潑皮無賴哭爹喊娘,那幾個賊廝鳥後來不甘心,糾集了同夥過來,都叫王校尉他們給打了頓,丟給巡街的武侯了。”
薛珍珠說到那些粟特混混,滿臉的不屑,這西市和懷遠坊附近,就屬河中來的粟特人最多,正所謂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更何況是這等魚龍混雜之地,像是那些以粟特人為主的幫派也有好幾個。
當今聖人優渥胡商,這些不入籍的胡人幹些偷雞摸狗的下三濫勾當,萬年縣和長安縣也是懶得管的。
就拿今天來說,那幾個捱打的粟特混混糾集人手過來,也只是想鼓譟聲勢賣慘訛錢,只不過遇到薛珍珠這等好講道理又喜歡以德服人,而且還動不動就呼喚那些老兵阿耶來撐場子的,就只剩下悽慘二字。
“這些胡兒混混就是那等欺軟怕硬的德性,這回被打狠了,下回就不敢再來招惹是非了。”
岑參也算是個半個長安通,自然曉得那些粟特混混的德性,惡事不敢幹,頂多就是噁心人,平時欺壓的也多是長安城裡的底層胡人。
“岑兄,裡面請,大郎,你去通報都護和封兄,就說某請了右內率府的岑參軍回來做客。”
沈光說話間,把岑參那枚名刺遞給了薛珍珠,半日相交他已經清楚岑參是那種吃軟不吃硬的性格,或許這就是這個時代讀書人的風骨。
自家那位主君高仙芝是什麼德性,沈光如今再清楚不過,以貌取人且不說,為人倨傲那是肯定的,也只有遇著順眼的才會熱情有加。
接過名刺,薛珍珠一溜煙地便朝府內跑去,不敢怠慢半分,他沒想到這位岑郎君來頭這麼大,居然能讓自家郎君這般重視。
不多時,薛珍珠便將名刺送到了封常清手上,他可不敢去找高仙芝這位大都護,郎君拿他當自己人看,可這位大都護說不準就會覺著他面目可憎,平白討兩句罵。
“右內率府兵曹參軍岑參。”
拿著那張紅箋泥金的名刺,封常清想到了自己寫過的那些徵募書信,說起來這個岑參也是名門之後,不過家道早已中落,所以他才寫信徵募。
在沈光還未投效高仙芝以前,封常清在安西都護府的時候,每年都有他相熟的商人會從長安帶來不少詩稿,而封常清就會打聽那些詩稿主人的情況,然後寫信徵募。
這長安城什麼都多,落第計程車子尤其多,封常清以外寫信時也就是抱著個萬一的心態,這要真有什麼文學之士願意來投靠自家都護,這不就是賺到了嗎!
這個岑參三十不到就考中進士,才華自不必說,不過是朝中無人不好做官罷了,可若是投了都護,以後在安西軍裡得了戰功和資歷,再回朝中那不就是能青雲直上了麼!
想到這兒,封常清自拿著那名刺尋到這幾日正春風得意的高仙芝,把岑參的事情說了遍。
“都護,這可是三十不到的進士啊,日後前程遠大,必定能成為都護在朝中的臂助。”
“他在家守選三年,不也就是個右內率府的兵曹參軍嗎?”
因為進獻沙盤,而備受聖人誇獎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