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一道來下來,直到一張“蹈虛符”時,方才遇上難題,屢試不成。梅清細心想了想,又與前邊的役遣符對比一下,心中隱隱有了些念頭。只是並無把握,梅清也未多說,只是請張十三再畫些複雜的符來。
此時張十三畫的已經開始有中階一品的符了,如拘雲、致雨等符,但都沒有難住梅清。直到又一張“天髓符”時,梅清看了心中便有些想法,一試果然不能成功。
梅清停下了手。長長出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張十三看出梅清似有所悟,在一邊抓耳撓腮地道:“怎麼回事?梅清你是不是明白什麼了?”
梅清點頭道:“不錯。若在下想得不錯的話…………”他將三張自己畫不得的符置於一起,一張張緩緩看了幾遍才道:“這三張我畫不成的符,都是其中有我不認識地字。雖然照著描了下來,卻終是少了心神相通之意,故而不成。”
“什麼!”張十三一下子跳了起來,手邊的符紙飄得四下亂飛:“你是說…………你認得這符上的天書雷篆?”
“天書雷篆?”梅清皺眉道:“我怎麼聽說這叫雲篆?管它叫什麼,反正不過是上古籀篆的變體,也不甚難。我倒是十有八九都認得。”
張十三目光呆滯,眼看著梅清不知所言。
梅清並沒有說錯,這種字型乃是上古云篆。但當其用來畫制符時,許多門派更習慣叫它為天書雷篆。之所以稱為天書,因為這種文字據傳乃是上古仙人所用。現在已經沒有人能識得了;而稱之為雷篆,則是因為許多門派最頂級、最常用的攻擊符均是雷符,這種篆被這些門派稱為雷篆,漸漸傳揚開了,遂成公例。
今天忽然聽梅清說他識得這種雷篆,張十三如何能不驚。只是他的心思急轉,並未糾纏於梅清是怎麼識得雷篆的。而是為什麼梅清識得的雷篆,便能輕而易舉的畫成符;而不識得的,就畫不成功?
莫非…………張十三忽然想起自己曾在古書上見過地一句話,當時曾被自己嗤為無稽之談,現在想來,卻是唯一的解釋。
那句話是:符無正形,以氣而靈。
以氣而靈很好理解。但前邊這一句符無正形,就令張十三無法接受了。
前邊說過制符五要,心、身、氣、筆、相。所謂心。即是所說的誠心,心誠則靈;所謂身,便是調身。總須身端體正,方可行符;所謂氣,自然是指道之精氣,所謂“符朱墨耳,豈得自靈;其所靈氣,真元之氣”;所謂筆,則是行筆之法。起承轉合。各有講究。所謂相,乃是符相。便是符之外形,左右呼應,上下照看之勢。
行符者所謂“失之毫釐,謬以千里”,符文之形,那是一絲一毫也不能差的。因此當張十三看到“符無正形”之語時,自然視為胡八說道。
此時聽了梅清之言,張十三忽然想明白為什麼這傢伙能輕輕鬆鬆地畫出這麼多符來。既然他識得符上雷篆,自然在書寫就如同寫字的一般。試想一個在寫“火”字時,心中自然認作火焰之姿;寫“水”時,自然想象水流之勢。這乃是一個人識字多年以來,書寫形成地自然意識。
因此梅清既然識得這些雷篆,書寫時自然意隨筆至,便如一個學了幾十年畫符的高人一般,更難得心中毫無成見,一任自然流轉,那符如何不成?
而一旦遇到不識得的字,就算他可以推斷出是某某字來,但心中只是存了這分推理之心,並無自然認可的意念,符上真氣自然無神念支援,當然是畫來畫去畫不成了。
“得其意,忘其形……精精相附,神神相依……”張十三口中念念叨叨,一霎時這些年來看過各類經書道藏中不可解之處一一浮現出來,全然忘了梅清還在房中,整個人都沉入到自己突然出現的靈感帶來的嶄新世界中去了。
梅清看張十三變得不見不聞,一心在參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