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留孫“哼”了一聲道:“你這般畏首畏尾,卻是大錯特錯。一邊覺得門派待我不公,邊又覺得毀人門派不仁。卻不想想,門派見我非是嫡傳,不以真傳見授,本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我既無法術可學,便須巧取豪奪,也是順理成章。那神霄門既然沒能耐守得山門,又偏偏跳出來做這個出頭鳥,不毀何為?至於天師門身為教宗,卻為各派仇視,更是笑話。天下哪個挑梢的不受人恨?若連這個都怕,那就什麼都不用做了。咱們修真之人,最要緊便是心性,想做便做,順性而為。修真本是逆天行事,何況其他?要怕就不用活了,還說別地做什麼!?”
梅清雖然覺得張留孫說得甚是痛快,只是心中卻未必全然同意。昔時張十三道,修行人最緊著的心性,便是“本份”二字;今日張留孫卻道,修行人心性最需要的,乃是“任意”二字。
只是梅清對此二者,均有些不肯認同。所謂“本份”二字,未免過於保守;而“任意”二字,又未免過於激烈。
張留孫自然知道梅清所想,只是他也知道,只憑幾句話,卻無使人心性大變的道理。因此也不再多說,只是繼續說道:“對與錯,且是不論。是我非我,稍後自然見得分曉。只是你既然來到此間,可見冥冥中,也當真有些定數。只是你的修為,卻著實有些糊塗。這些年來,你是怎麼修煉的?怎地記憶都沒有了麼?”
梅清搖頭道:“你說的都是怎麼一回事?我卻有些不明白。人說你飛昇失敗,神魂俱滅,如何又變成了這等模樣?你說我就是你,又是怎麼個說法?”
張留孫呵呵笑道:“好,既然你問,你便一一講給你聽便是。你這一世,大概也有些奇異經歷吧?現在,是不是有些相信我的話了?”
梅清一滯,知道自己雖然口中強硬,實際上已經被這當年的玄教教主有些說動了。其實他當時遇到那塊七星硯時,心中便有些懷疑,自己與當年地這位張留孫,或許有些淵源。只是張留孫所說太過驚人,因此才不敢相信。
張留孫似是對梅清心中想法一清二楚,只是呵呵一笑,不再多說,卻開口為梅清,講起當年的經歷來。
“其實你應該知道,人之所以為人,非在這身皮囊,而在乎元神。魂魄之說,雖然世間人說得甚是玄奧,其實對我等修行人來說,不過是元神所寄罷了。|Qī…shu…ωang|”張留孫沉思片刻,似是在追想當年事情,之後才慢慢說道。
“之所以說你就是我,是因為你的元神,並非天生成就,更非受自父母,乃是由我神念中,分出來的。確切些說,乃是將我的神念,分成了兩半。一半就是我現在,另一半,便是你了。我這麼說,你可明白?”張留孫悠悠地道。
梅清一驚,不由想起自己當年昏昏噩噩的歲月來,這才明白,只怕自己的身世,確是有些秘密。
“我這般做,也確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飛昇之時,其實若以修為而言,那劫雷卻不在話下,更何況此地本是上古神嶽所在,以此為憑,還有什麼劫雷過不去的?只是在即將渡劫之時,卻被我窺得一線天機,這才硬生生捨去了肉身,強留在了人世間。”張留孫面帶冷笑說道。
梅清聽張留孫之說,心中也是大起波瀾。按張留孫此說,自然沒有撒謊地必要,卻不知他說的一線天機,指的是什麼?
張留孫微微一笑,卻未回答梅清之疑,又接著說道:“此中之意,現在與你說也不明白。當時我由此清楚,飛昇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但並非一次飛昇,這修行就到了頭。若是修行底子沒打好,這般毛手毛腳地成仙飛昇了,只怕是禍非福。我強行留了下來,便是想到寧可費些手腳,將基礎打得純淨紮實,雖然晚上幾百年,卻於將來有極大的好處。”
第二卷 千金鑄鼎 第六十八章 千金鑄鼎
張留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