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督軍回頭,便看見她猶豫的臉。
陸海英心裡在想什麼,他一清二楚。頓時沒好氣道:“別說讓我掃興的話!”
“夫人不願意?”
不等陸海英海口,林清也微微訝異的掩住了唇,不經思考便脫口而出,“夫人嫁與姚督軍,我還以為您二位是同心同德,沒成想……”
她戛然而止。
時惟樾攬過她的肩膀,大手在她肩頭不輕不重的捏了下:“清也,莫要快言快語。”
快言快語用的精妙。不是指責她說胡話,而是讓她先思而行。
他只是阻止了她,沒有道歉。
時惟樾的地位,在這些人之上。
只有別人迎合奉承他的份,沒有他向人低頭的時候。
林清也一唱一和,打亂了陸海英的陣腳。
她騎虎難下。
陸海英想要完成陸文奇的遺願,甘願嫁與姚督軍做姨太太。如此忍辱負重之事她都能接受,又怎麼會在這個關頭前功盡棄?
她不會!
“我一個婦道人家,只知道以丈夫為天,自然是同心同德。”
陸海英說,“鑰匙給時師座,是我見識淺薄。不怕林小姐笑話,我一個死了丈夫的寡婦,想在這世道中求生存不易,所以想了個蠢法子。
如今我嫁與老爺有段時間,老爺待我自是極好,我時常夜裡愧疚,後悔當時做了這件蠢事。原在想如何向時師座開口,沒想到時師座竟願主動歸還,這再好不過了。”
姚督軍面上有光。
陸海英一番話,說得很是妥帖,將他捧起來。
“時師座年輕有為,比起我們是青出於藍啊!”姚督軍笑著說客套話。
時惟樾言簡意賅:“一會,我讓人送來。”
“好,好!”姚督軍的眼睛,眯成一條縫。
他笑得合不攏嘴。
意外之喜,讓姚督軍得意忘形。
他沒管呆立在旁邊的陸海英,吆喝著為了時惟樾的仗義,定要和他多喝兩杯酒。
兩人下去。
時惟樾轉過身體時,不動聲色的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有很多複雜情緒。
信任,安撫,懷疑,更多的是警告。
天台上,再次剩下林清也和陸海英。
“林小姐,我才說你年輕有回頭路,你卻把自己也逼到絕路。”
陸海英左手撫著右手胳膊,冷笑道,“年輕人好賭可不是什麼好事!我不答應,時師座能讓你活過今晚?”
“陸夫人,您會答應。”
林清也說,“一把鑰匙,師座留著沒什麼用。就算今晚給了姚督軍,大不了以後再把軍火庫搶過來。他可以這樣做,但他沒做——或許師座說陸督軍是奇才,是敬佩他的家國大義,他不想對和陸督軍同樣想法的您動手。”
陸海英冷哼:“你怎麼知道?”
又說,“軍火庫若成了姚督軍的,他要是敢搶,那要上軍事法庭!”
“南京那邊的權力又有多大?別的軍閥尚且不看在眼裡,時家這種遮南邊半邊天的軍閥,又如何會看在眼裡。”林清也說。
陸海英微微錯愕:“軍事,你如何懂?”
這在她意料之外。
林清也柔聲說:“陸夫人知道,只是害怕。畢竟陸督軍走了,您要慎之又慎。”
陸海英看了她許久。
林清也說的沒錯,時惟樾是她深思熟慮過後的結果。
陸文奇還在世時,他們夫妻二人聊過時家這個獨子,她先生對他讚譽有加。
“林小姐明白,就知道我處境艱難。我一個女人,帶著三個孩子,身上除了龐大的家產,還有軍火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