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著她,順著他那熱情的視線,由遠至近的一路瞧到自己的身上來時,她赫然明白了那道視線的目標。
幹嘛?想搶飯吃啊?喜樂連忙掛下了臉,悍衛似地將手中的碗挪到身側,不讓他繼續瞧下去,同時也不客氣地惦量起這道充滿企圖心視線的主人。
瞧瞧他,一臉饞相,口水只差沒流出來而已,可瞧他一身乾淨整齊又昂貴的衣著,看來得體得像是會散放出萬丈金光,能這麼體面,八成是住在內城裡的大富大貴人家,像他這種上流階層出身的,幹啥眼巴巴的瞪著她這小臭要飯的碗?怎麼,看不順眼呀?還有,他那個笑容,實在是……實在是……有點可怕。
雖然他這個人整體看來,並不是特別的俊帥好看,就跟她每日所見的路人一般,沒什麼格外招人注目的長相,可在他那平凡的臉龐上,卻配上一張令人看了也忍不住想陪著他一塊傻笑的笑臉,而問題,也出在這張笑臉上。以她閱人無數的經歷來看,這張笑容基本上看來是沒什麼問題的,可是裡頭卻好像摻雜了某種不知名的執念,不但讓他的笑容甜美程度大大地打了個折扣,而且看久了,還會很懷疑他到底是想搶你身上的什麼東西。
愈看他深具吸引力的笑容愈覺頭皮發麻的喜樂,重重地再抖了陣身子,不知怎地,她就是覺得他的白牙很眼熟,似曾在哪兒見過。
不願意繼續深想下去的喜樂甩甩頭,杜絕視線地一手將碗藏好,轉身急急離開原地,想在碗裡的黃米飯還熱口時回到廟裡拿給廟爺爺止飢。
在她的身影消失在大街的轉角前,嘲風像是遊魂般地也被牽動了腳步,緩緩地尾隨在她身後,保持著一個距離跟上她。這時的他,腦海裡並沒有多做思考,一切但憑直覺而行,因為他的直覺告訴他——哪裡有飯吃,就往哪裡去。
這下他總算在對未來的一片混沌的遠景中,清楚地找到他所要的東西了,他也不需再煩惱他該何去何從,就如燕吹笛所說,想做什麼就去做,順從自己的渴望……最、重、要。
渾然不覺自己被跟蹤的喜樂,踩著愉快的腳步,飛快地離開大街拐至彎彎曲曲的小巷裡,到了小巷的盡頭時,再採捷徑地彎身穿過一片矮牆下的狗洞,回到沐浴在滿天彩霞中的土地廟。
“我回來了——”
兩腳才跨進廟門的她,忙不迭地跑至睡在神案下的廟爺爺身旁,播醒了正在小睡的廟爺爺後,兩手將裝滿了飯菜的大碗推至他的面前。
“爺爺,你快趁熱吃。”
“忙了一天,很累了吧?”滿頭花髮的老人笑意滿面地接過,再拿來自己的碗與她分食一半。“吃過飯就好好歇息,明兒個換我去。”
“累是不累,只是……”喜樂搖著頭,猶豫地含住了話尾,偏首拼命地思索著那張留給她深刻印象的笑臉。
“嗯?”正用竹筷插起碗里美食雞屁股的廟爺爺,不解地看著神情怪異的她。
愈想愈不對的喜樂,二話不說地衝出廟外,再轉身仰首朝上,瞪著那隻蹲踞在廟簷上的瑞獸發呆。
簷上的瑞獸,口中的白牙在滿天彩霞的餘暉下,反射出一串粼粼白光。
“爺爺……”喜樂飛快地跑回屋內,在他張大了嘴正準備一口咬下筷上的雞屁股時,一手按下他的筷子,“那只是什麼獸?”
“哪隻?”嘴巴張得大大的廟爺爺,邊問邊再舉起筷子,迫不及待地想先祭祭空了很久的五臟廟。
竹筷很快地再遭人按下,“就是蹲在廟簷上了望的那隻。”
“哦,那隻啊。”他繞起了雪花似的白眉,不得已地先回答她的問題。
“是什麼?”喜樂直對他點著頭,而後期待地看著他。
“是嘲風獸。”回答完了後,認為自己可以好好吃頓飯的廟爺爺,再次舉筷並張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