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有不安。

強烈的激動過後，平靜下來才後知後覺，他走得是不是太過順利。

很快，大地被黑夜籠罩，在大片的黑色之下，這棟破樓顯得尤為渺小。

冬天大家都睡得早，街上沒什麼人，這棟樓旁邊的住戶好像一直沒什麼動靜，顧野縮在床上，一動不動，只要熬過幾天就好了，他沒地方去，他只想離開莫聞遠。

眼裡的疲倦越來越濃，卻堅定，絲毫不懼怕的盯著這種不會透過一絲光亮的地方。

所有的不安被強行壓下去，他現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屋外又傳來異響，顧野眼神一凜，拿著從床頭上拆下來的木頭棍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那騙黑漆漆的門。

或許這裡曾經發生過兇殺案，因為地上有血，外牆也一片狼藉，他不知道，地上的血是他的。

那會兒莫聞遠抱著他，他對莫聞遠說，「恨我吧。」

好像恨比愛更能讓人銘記於心，有時候想起來，是一腔憤怒和鑽心的疼。

他找了一個好地方，卻沒甩掉跟著他的尾巴。

莫聞遠說的沒錯，只有跟在他身邊，顧野才會安全。

有人闖進來，他們手上拿著手電，風光照在顧野臉上，晃花了他的眼。

心底生出恐懼，精神卻有些恍惚，看著漆黑的槍口，顧野的呼吸急促起來。

這不是莫聞遠的人，這是來索他命的人。

雙方都沒有說話，他們的相遇如夜色一樣沉寂。

槍聲響的時候，顧野渾身僵硬，無法動彈，有一瞬間，他好像能感覺到子彈鑽進了他的血肉中，肋骨處狠狠一疼，拉回了顧野的理智。

他猛然低頭，卻發現自己完好無損。

再抬頭，剛才用槍指著他的人卻已經倒在了地上，手電筒滾到一邊，燈光照到的地方，灰濛濛一片。

接著，莫聞遠如惡魔般的聲音響起來。

「顧野，我找到你了。」

顧野心一沉，隨即瞭然，難怪自己跑的那麼順利，難怪莫聞遠居然會想著帶他出去。

原來他們誰都不信任誰，都在互相試探。

顧野喉嚨裡發出咯咯的聲音，他面無表情，雙眼麻木。

「是的，莫先生，你找到我了，恭喜你。」

他們分開了幾個小時，又相遇了。

只是他們都不開心，顧野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是莫聞遠玩弄在股掌之間的小玩意兒。

他跑不了，逃不掉，只能忍著，要不就只能去死。

莫聞遠走到顧野面前，借著微弱的光，能看清他身上穿的還是早上那身衣服。

燈光太微弱了吧，沒照亮莫聞遠臉上的表情，只是聲音可怖冰冷，還帶著一股陰森，說他是惡魔，倒也沒錯。

「顧野，你想家了嗎？」

顧野眨眨眼，「是啊莫先生，我想家了。」

莫聞遠說，「你家裡什麼都沒有，跟我回去吧。」

顧野沉默，他下定決心，求著莫聞遠，「莫先生，你就讓我走吧，在你身邊我不會開心。」

莫聞遠否認他，「在我身邊你才會開心，顧野，你愛我，我喜歡你，我們好好過日子，不好嗎？」

顧野說，「那你的未婚妻呢？」

莫聞遠伸手，用力的鉗住顧野的下頜，「我說過，那不關你的事。」

什麼都變了，只有這一點沒變。

莫先生，時至今日，我依然不能接受你身邊有別人，如果你想讓我留在你身邊，我只能接受你身邊有我，如果你放我離開，你身邊有誰都行。

莫聞遠沒多說，他打定了顧野不聽話，只把他帶到了車上。

顧野才看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