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正常人”,誰會有這樣的表現?
一看是誤會,我連忙將我爹從地上拉起來,拍拍自己和他身上的塵土,“村裡剛剛發生這種怪事兒,還是小心點為妙!”我還在狡辯。
但老爹的臉已經綠了,他看上去非常的生氣。生氣的原因,當然不是因為我把他撲倒在地。而是因為,我顯而易見的身揹著重大“秘密”,卻自始自終沒有告訴他。
我都不敢直望他的眼睛。不料,我爹卻沒有發作,而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兒,然後揹著手,朝著屋裡走去。
看著他蒼老的背影,我心裡很不是滋味。因為我理解他那聲“嘆氣”的含義。他知道自己老了,老到連孩子有什麼事兒都只想自己擔著,而不願意告訴他。
老爹跨過廳堂,進了裡屋從我的視線中消失。我卻愣在原地發呆。
我點了一根菸,站在牆角抽,腦子裡面一片空白。沒過多久,四眼便出來,“耗子洞都捂嚴實了!”他說。
然後站到我的身邊,他也不說話,兀自從我的口袋裡摸出煙來,點上吸了起來。
我們兩個都沉默著,眼面前煙霧繚繞。我突然有種疲憊感,心裡想著有這樣乾脆放棄吧,“愛咋咋地”。
四眼拍拍我的肩膀,“我瞭解你現在的心情!”
我搖搖頭,“你不瞭解!”
四眼又不說話了,眼鏡片閃著光,他的眼眶中也彷彿閃著淚花似的。我這才想起來,四眼比我更慘,他的母親在整個事件中也有她的“角色”,而且還送了命。
我繼續不響,照以往的經驗,如果他不願說,無論我怎麼努力,都是白費。四眼默默的看著遠方,隔了良久才冒出一句話來,“我從沒見過我爹,打小就和母親相依為命……”
在四眼緩緩的敘述中,有關他的曾經,他的往事,徐徐向我開啟。
四眼姓趙,本命趙英俊,蘇北人,儘管他從不知道他的父親是誰,卻跟著爸爸的姓,他的母親姓張。四眼他媽在蘇北淮陰那塊兒幾個縣級市,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
雖說談不上什麼榮耀,但在坊間傳鑞中,也是個口耳相傳的傳奇。
為什麼呢,因為她是遠近鑞名的神婆,習得一手關亡術。何為關亡,其實就是能讓死去的亡魂附身的手藝。四眼身上所會的那些玩意兒,便是跟他媽學的。
關亡在各地的叫法不同,也意思都是大同小異。家屬如果能夠準確報出死者的確定死亡時間,他媽便能將亡魂招回來,在確認沒錯之後,便可以和家人交流,述說遺願或者死者在“那個世界”的近況。
四眼媽關亡的場地,就設在家裡。那是一個很普通的單元樓,四樓靠西的意見兩室一廳,便是四眼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
四眼媽在客廳接待那些“客人”,而四眼耳濡目染,從小就看慣了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
他媽關亡時,會在面前擺了竹匾,裡面裝滿了米。家屬報上相關資訊,四眼他媽便口中唸唸有詞的開始讀起咒語來。四眼知道,用不了五分鐘,竹匾裡的米,就會像有人拿了一支無無形的筆,在上面劃出死者的姓氏。一般情況下,不會有錯。“客人”點頭示意,他媽便繼續振振有詞,很快她的聲音、姿態和神情都會發生改變。
而這個時候,就是亡魂已經附身了。
四眼從小就見過生與死之間交流。見過痛哭流涕的父母,見過相濡以沫的夫妻,見過情人,見過好友,他們有點心懷愧疚,有的想念萬分,有的情深意切,帶著各種各樣的原因,透過四眼他媽,和亡者有著“另類”的接觸。
在四眼看來,他媽是很偉大的,因為她在做一件好事,靈媒的意義就在於,讓永世不得相見的悲情,有了緩衝和指盼。
這是積陰德的事兒,同樣也因為違反了“天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