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非非誰能論,善善惡惡難分說。
本得先知可避禍,無奈心性不灑脫。
痛心疾首身投火,苦命怨女又一個。
命中磨難雖難脫,老天不負向善者。
吟唱完畢,小船已到事發近處,那老者摘下斗笠,飄身落入河中。
☆、形骸頹廢意沉淪 我女惜兒得溫馨
林天鴻心中悲痛萬分,血淚飛迸,如瘋似癲般沿河堤狂奔。恍惚中,飄飄灑灑迷迷茫茫的飛花絮雨裡顯現出一副副沈如月的音容笑貌,他呼喚著去抓、去擁抱,抓住了靈動飛飄的白絮、抓住了隨風拂動的柔軟柳枝,擁抱住了蒼勁堅實的老樹幹,卻始終都沒能捕捉到他的如月。他永遠不可能再擁抱住他的如月了!
懷中的女兒哭了,哭的累了,累得睡了,睡醒了又哭。林天鴻一無所覺。終於跑不動了,淚流乾了,嗓子喊啞了,他痴痴呆呆地長跪在了事發的大堤上。
人都去了,燃燒的餘燼也蕩然無存了,水天一色變得空洞無限,偶爾一船駛過,激盪起綺麗的金波。船伕、艄公們喊起了響亮的號子,唱起了歡快的歌。一切如舊,似乎什麼意外都沒發生過。死了的人已經死了,活著的人還要活著,生活終歸還要繼續。
夕陽如血,晚霞染紅了半邊的天空。夕陽的壯觀和晚霞的精彩預示著明日的晴朗,明天又將是個好天氣,晴朗的好天氣總是會讓人心情愉快。然而,人不團圓家破碎的明天將會是什麼樣呢?那將是陰暗勝過烏雲密佈,寒冷勝過冰雪嚴冬,是無論如何也令人愉快不起來的。
我已經沒有了我的如月!沒有了如月的生活該如何繼續?沒有了如月,活著還有何意義?林天鴻吻著女兒稚嫩的小臉蛋兒,心中茫然沒有著落。
或許晚風帶來的寒意、或許飢餓的侵襲、或許鬍鬚的扎刺、更或許是嬰兒想念起了孃親,小小的女嬰大聲啼哭不止。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傍晚是人回家鳥歸巢的時候了。孩子更需要家的溫暖,不管什麼原因,都不能讓稚嫩的生命承受曠野的風冷孤寂。該回家了,我可憐的女兒!林天鴻蹣跚邁步,抱著女兒跌跌撞撞地回到和妻子共同建造的家。
推開柴門,一切熟悉、親切的景象映入眼簾,這個空間比天堂還要溫暖,這是愛的家園;推開屋門,一股更為熟悉的、親切的、深印腦海至死難忘的味道撲面而來,這味道比最醇厚的美酒還要醉人、比最美麗的鮮花還要芬芳,這是愛的味道。林天鴻貪婪地感受這空間的美好,深吸鼻息享受這燻然的味道。景象依舊,氣息依然,然而,這終歸不再完美!他又長淚奔流,涕為之下。
在女兒的啼哭聲中,林天鴻點燃了去年拜堂時所用的那兩段紅燭,把那張儲存的依然色彩鮮豔的‘和為貴’剪紙放到桌上,展平,輕輕撫摸。火焰跳動,精神抖擻、飽滿,‘和為貴’熠熠生輝。那晚的景象出現在了燭光火影裡:妻子嬌羞滿面,甜美微笑,俏皮地說:“······貼你額頭上吧!那不是有空兒嘛!怎麼轉來轉去的?這不叫‘蓮年有魚’,這是荷花和桂魚,叫作‘和為貴’。”;“哦!是嗎?倒也貼切!不過,不能貼這兒,這兒要留著貼個大‘喜’字呢!”······
林天鴻回憶著成親那晚二人的言談笑語,悲痛的心泛起溫馨的甜蜜,紅腫的雙眼現出溫柔的笑意,那些在極短的時間裡堆積成的細密皺紋舒展開來。
“啪”一聲燭花爆裂。光影裡的妻子像是被女兒的哭聲驚擾了似的,嘶啞地喊道:“照顧好我們的女兒!”
林天鴻心神一震,被殘酷地拉回了現實。他像是在運河憋氣潛水猛地鑽出來時那樣深深地吸氣,又熱淚盈眶了。
時間不會回流,結局已經無法逆轉,即便事件能夠再重演,他也不敢確定能改變結局。妻子已經去了,永遠也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