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子劍灰白的鼠臉上皺紋擠成一團,兩隻賊溜溜的眼珠子被擠進了眶子裡,鼠須直豎,有弩張之勢。
眾人以為他要突然發難,雖不屑於他,但還是蓄勢戒備。
甄子劍卻深深吸一口氣,目珠混轉歸了位,鼠須也萎靡了下來,臉上又刻畫出了平和的笑容,說道:“各位英雄不要誤會,在下此次前來並非要冒犯,也不敢冒犯。實不相瞞,在下原也是中原人士,祖籍福建泉州,乃武林世家,因不滿官府欺壓才到海上投奔明主的。”
“噢!”眾人又是一驚。
林天鴻說道:“原來你也是中原人士,卻做了倭寇妖人欺掠我中原百姓,比東洋倭寇更為可惡。欺宗叛祖,果真是條白眼狼。廢話少說,收起你的東西,滾吧,儘管讓你的主子來打就是。”
獨孤冷月突然說道:“哎?聽他把話說完嘛!他既然投敵叛祖,便不再是我們中原人,在這蝴蝶島上我們是主人,他雖不堪,賠笑送禮地來了,勉強也算是客。我們中原可是堂堂禮儀之邦,絕非那冥頑不靈的愚蠻之輩可比,抬手不打笑臉狼嘛!你說是不是啊甄子······劍?”她最後那個‘劍’字發音極重,顯然是有嘲弄之意。
王興接著說道:“是啊!來都來了,東西也送了,怎麼好意思再讓人家拿回去?不要讓人家熱臉貼了冷屁股嘛!你說是不是啊甄子······劍?”他這個‘劍’字發音更重。如果說獨孤冷月的嘲弄是打了甄子劍一個耳光,而王興則是出了一記重拳。
甄子劍當然聽得出話外之音,臉上閃爍著綠光,彷彿是一塊死豬肝的鬼模樣,那雙鼠目像鑲嵌的苦膽般碧光凜凜。他僵住了,不答是否,以沉默對待了獨孤冷月和王興似乎說情的挽留。他是在沉默中調整情緒,沉默了良久,終於平和了心潮,乾咳兩聲,故作從容鎮定。他又抱起了枯竹般雞爪,抖抖顫顫,像只作揖的老鼠,說道:“在下此來,是代我家主人向諸位英雄賠罪的,前番多有得罪,還望大人大量,不要怪罪······”
還沒等他說完,杜飛虎嚷道:“吆嗨!我們把他們打的落花流水,損兵折將,他還要你來代他向我們賠罪?還有這道理?哼哼!黃鼠狼給雞拜年吧?”
林天鴻又說道:“到底想幹什麼?快說。”
甄子劍又幹咳了兩聲,拿腔作勢地抖抖衣袖,說道:“我家主人一向仰慕中原能人異士,深以無緣親近為憾。不知哪位是研製火藥的行家?我家主人招賢若渴,想邀為上座之賓。”他那渾濁的目珠左右滾動掃望眾人。
眾人一怔,不自覺地望向雷星。
雷星一驚,說道:“噢!我,我不去。”他連連搖頭。
“哎呦!了不得,年輕有為啊!”甄子劍興奮起來,抖擻起眼皮上無毛的凸肉,眉飛色舞,說道:“真是少年英才,了不得,了不得!小英雄有這般技藝,前途不可限量,不如就此隨我同去,輔佐主人做一番宏圖霸業如何?發財享福,逍遙快活,可遠勝於在中原受官府欺壓萬倍······”他越說越帶勁,開合著鋸齒般參差不齊的黃牙,口沫橫飛,放屁噴糞。又指著地上的盒子,說道:“這些薄禮不成敬意,權當送與眾位英雄的見面之禮,飯菜雖然粗陋,還望諸位勿要嫌棄,先行將就用過,明日一早,我家主人便派船來送諸位回返中原。”說道此處,他更是喜形於色,彷彿眾人已答允了一般,又催促雷星:“走吧?小英雄請,主人已備下酒菜在府中恭候。”
眾人愕然,齊齊把目光盯向雷星。陸同章神色一凜,靠近雷星兩步,目光中殺機隱現。
雷星躊躇不安,想起叔父粉身碎骨之狀,不知回去如何處置,心中十分懼怕,一時又想起在父親墳前立下的誓言:“生是雷家的人,死是雷家的鬼,不懼生死,捍衛門庭。”他胸口劇烈起伏一陣,脫口說道:“我已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