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它過往,不了了之。那末。明天去找蘇木梨吧,他這樣對自己說著,一邊加快了雙腿轉圈的速度,把車子騎得飛快。
他誠然不願再與正門的老張自討沒趣,搭進去滿臉痴傻的笑,於是騎著車子繞到蕪城一高的後門,用一臉無知的笑,聽老李說了諸多無關緊要的瑣碎。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灑在你的周身,而你恰巧處在一抹幽深,那麼請閉上眼,抬起腦袋十五度角;你聽,枝葉正在舒展或衰敗,花草正在生長或變老,你聽,高處有鳥兒和歌林音沙沙作舞,低處有幼蟲嘶鳴地母隆隆伴奏……你聽,這世界是多麼的曼妙與美好,你看,這幽深的園林是此般的如詩如畫,倘若世人都能領略到這看似尋常的非比尋常,還有什麼不能相忘,還有什麼值得彷徨。
現在牧子正穿過這幽深,徑直去到他腦海中的那座深沉。他步伐輕快而雜亂無章,面對撲入眼簾的翠影和綠意,似乎不屑一顧;他忘了他曾經有一個理想,是將來做一名出色的園藝大師。現在他滿心的離索,彷徨而又迷亂,秦愛人和蘇木梨的身影不斷在他的腦海轉換,他只想快點去到那座小院,因為他覺得那裡或許就會有他想要尋找的答案。
到了這樣的時序,桃樹大都凋敝,擺出蕭索的態勢,若年老的尊者,沉默著不為秋風所動。李樹大概因為它活得粗獷,所以花果週期稍長,到了這般秋風相送的時候,依然有些傲嬌的果實掛在枝頭。牧子深看到那果實覺得這城市實在奇怪,像病態的一樣,你看大學路上的薔薇,綠濛濛的一片,常年無花不果,但在這裡的薔薇,卻總能開得滿目繁華;再看這裡的李子樹,花期能開到七月,果子可以長到九月,但在冷石街,那三棵百年李子樹卻也是常年無花不果。牧子深弄不明白造成這種結果的原因是什麼,心裡才想起當年想要學習園藝的志向,但那已如遠去的清風,只給他留下幾分懊惱,覺得如果當年去首都學習了園藝,應該就可以解開這謎團,甚至可以讓大學路的薔薇和冷石街的李樹開花結果也說不定。
桃李園下一排三號獨家小院的木門,還像以往那般輕輕一推就開,但推開後院內的景象,卻著實讓牧子深吃驚。上週還存在的滿目荒蕪,如今被一一剔除;院子裡的桃樹李樹還在,樹下的石桌石凳也還在,只是那一米高的蕪雜褪卻,□□出院子裡貧瘠的兩塊土地,和那鏽跡斑駁的花架。牧子深衝進院子裡,站上簷下的臺階,看那把鐵鎖,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深沉。他緩緩地轉過身,猜測是誰收拾了這院子,會是秦愛人回來了嗎?他一時生出些惶恐,竟有些害怕是秦愛人回來了。
為什麼會怕,牧子深覺得奇怪,莫非自己也是病態的?自己堅持每週末都來到這裡,不就是為了等秦愛人回來嗎?如今卻害怕是她回來,呵呵,這不令人覺得可笑嗎?
笑得膛目結舌的牧子深的腦海裡快速地閃過蘇木梨的身影,這一刻他有些明白了,他之所以害怕是因為蘇木梨回來了;蘇木梨回來了,沒有帶回來左朝歌,卻帶回了他曾想丟掉卻又無法忘掉的三年前的舊憶,勾起他那時不願面對的美好,在除卻巫山物是人非的現在,折磨著他,痛苦著他,讓他不安地病著,難受著;就像他此刻連呼吸都會痛一樣,這就是對他的懲罰。
牧子深想到這裡,覺得自己誠然是病態的,跟這座空城一樣,被人遺棄後就病了,病得一發不可收拾。但現在這座城卻不是空的了,因為蘇木梨回來了,她就像是這座城的城主,走的時候帶著走了所有人,唯獨留下牧子深;而等她回來的時候,卻又只有她一個人回來,但有她回來就夠了,因為只要知道有她在這座城,牧子深心中的城就不會覺得空。牧子深的心慢慢變得擁擠,擁擠著一個來來往往的身影,這身影一會兒近一會兒遠,近的時候長髮披肩看不到臉;遠的時候甩著馬尾看不清容顏。但牧子深可以肯定這身影就是蘇木梨,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