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著暖暖的馬奶酒,但聽帳外狂風呼嘯,寒意凜冽,都不由感到一陣悵惘蒼涼。凌昊天想起寶安的一顰一笑,酒氣上衝,忍不住又要流下淚來。
趙觀喝多了幾杯,出帳去解手,在帳外罵道:“賊老天,刮這麼大的風做甚麼?好玩麼?我可不覺得好玩。你再不停下,我可要開罵了。”
凌昊天聽得好笑,也走出帳外,放眼望向暮色中蒼茫空曠的天地,胸中不禁感觸良多,迎著狂風唱道:“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趙觀搖頭道:“我罵風,你卻贊風,是你醉了,還是我醉了?”
凌昊天笑道:“怕是咱兩人都醉了。”放聲唱道:“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卻是曹操的名作“短歌行”,講述人生的憂患歡樂交替不絕,辭意平實卻深藏哀怨,氣度恢弘而不失赤子之心。
趙觀笑道:“何以解憂?唯有杜康。說得好!讓我也來吟一首。嗯,有了:‘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凌昊天胸中感動,也跟著吟道:“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他內力深厚,聲音在狂風中遠遠地傳了出去,彷佛這辭句正應和了天地間的豪氣。
第八部 大漠風光 第二百一十章 離世遠遁
兩人迎風高吟,心中都覺極為暢快。凌昊天笑道:“陰山便在河套北邊,我們該去瞧瞧陰山之下的壯闊景象,此生才算不枉了。”
趙觀笑道:“可不是?我倒想看看那些牛羊如何禁受得起這等大風。它們不被風颳得滿天亂飛,卻仍好端端站在那兒吃草,這是甚麼道理?莫不是吃多了草,蹄下也生起根來了?”
凌昊天聽了大笑不止,攬著趙觀的肩頭,兩人坐在帳外,迎著風大口喝酒,你唱一句,我說一段,好不快活。
那天晚上,凌昊天喝得醉醺醺地,倒在帳中呼呼大睡。趙觀不似他酒入愁腸愁更愁,只喝了七八分醉便止了。帳中火光漸暗,趙觀坐在凌昊天身旁,側頭望著凌昊天的臉,忽然想起了大哥凌比翼,和他護送自己南下的那段時日。自己當時受凌大哥盡心照顧提攜,從他身上學得了俠客之風,處世之道,可說受益無窮。他想起此時與凌大哥卻已人鬼永隔,心中不禁一陣傷痛,暗想:“小三跟大哥是至親兄弟,他的哀慟怎會在我之下?唉,加上二哥和寶安的事,他若不借酒澆愁,只怕就要發瘋了。”
他望著小三熟睡的臉,想起黑白兩道和官府中人都在追殺他,心中激動,下定決心:“這小子難得可以好好睡一覺,我定要保護他周全!”
火光之下,趙觀注意到小三兒的面容和兩位哥哥頗為不同;凌比翼和凌雙飛面貌英挺,俊朗瀟灑,凌小三沒有哥哥的俊逸,容貌相形之下甚是平凡,眉目間卻多了一股近乎狂傲的豪氣。
趙觀呆呆地望著他的臉,想起清召跟自己說過關於凌家兄弟的身世,心中一震:“凌二哥為何會受那修羅王誘惑控制,難道便是因為那賤人告訴了他他真正的身世?唉,人的出身難道便如此重要?我趙觀至今不知生父是誰,還不是照樣過著?難道我爹是和尚,我就得出家,我爹是幫派人物,我就得加入幫派?凌大哥和二哥自幼被凌莊主撫養長大,又怎能因為他們的生父是個惡人,便背叛養父去做惡事?”
又想:“唉,別人家裡的事,我又怎能管得這許多?二哥的事寶安自會處理,凌莊主和凌夫人也不會袖手旁觀。我得要照顧好小三,保護他平安,才對得起凌家和寶安妹妹。”他抱膝坐在火旁,心中思潮起伏,難以入眠。
次日趙觀和凌昊天起程續向北行,中午在一個市集中打尖。凌昊天心情鬱結,愁眉不展,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