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憑這身淡然檀香氣也知扶住自己的是玄翎。
臉上一熱,初息覺得自己心跳了又快了些,結巴道:“玄,玄翎大人。”
“方才還牙尖嘴利,這會兒怎麼突然舌頭打結了?”聽得對方聲音裡帶了一絲調笑,想來是把方才迴廊中的一席話聽進了耳朵裡,初息猛地抬頭想要說些辯駁的話,卻未曾想兩人距離過近,“咚”地一聲悶響,初息整個撞上玄翎低頭垂下來的額角,乾乾脆脆。
聽見玄翎‘嘶’地一聲,初息捂著額頭忍著疼,緊張地問道:“你、你沒事兒吧?”
“無礙。”雖說無礙,眼底裡的嫌棄卻絲毫不遮掩。眼風掃到初息捧著的托盤,食指和拇指捏起一片淋了乳糖的鬆糕塞進口中,玄翎一雙鳳眼微微眯起,意外地帶著一絲調皮的趣味。初息未曾想到玄翎這樣瞧著清冷的人竟然會喜歡乳糖這種小孩子的甜味,看她這樣像極山貓吃飽饜足的神情,覺得有趣,笑道:“那些精美膳食竟比不上這粗野的點心麼?”
玄翎面上神情泰然,指尖取糕的速度卻未減,一小碟糕片見底,盤沿上遺落的一兩滴乳糖也被不浪費的一併用糕片抹了去,淡聲道:“出來走走便覺得餓了,點心雖粗野,果腹尚可。”說著眉峰一挑,問道:“你這樣舉著不累麼?”
初息雖然手臂痠麻但見她把給山貓準備鬆糕都填進了肚中,躊躇幾番覺得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一掃方才糰子頭給她帶來的不爽利,心情愉悅,說話的調子都變輕快了:“怎麼不累,原是要給你送過去的,沒想到在這兒碰見了。對了,重洺也在你房裡吧?她昨夜就沒回來,這會兒肯定餓了。”
玄翎:“你那隻傻貓不在我這裡。”
“什麼?”初息心猛地向下一沉,重洺向來不會離開自己太久,該不會亂跑出了芙蓉閣吧?若遇上不周山的妖靈或是兇獸她那點兒修為可怎麼夠看!心裡一急顧不得其他把托盤往玄翎手裡一塞,提裙一路跑出賞物閣的院子去尋重洺。
一路往重洺常去的幾個地方尋了一圈,沒尋到又沿途抓了幾個侍婢妖僕問道她們可有見過山貓,都搖頭說未曾見過。前院中院都尋了一圈兒,在芙蓉閣前院門口張望的時候還被門前護衛給擋了回來,想起此地還有一處極為隱匿的後院,雖然希望不大但也好過沒有。
芙蓉閣裡這處後院說它隱匿只因其位於十分僻陋的西北角,鄰近兩片刀削的山體之間,空谷來風常年落雪不斷,守在這裡的妖僕一日裡十二個時辰大多數時間都在掃雪鏟雪。此地原本是用來懲戒一些犯了規矩的侍婢妖僕或不聽話的花娘們,後來西鏡人心所向,漸漸棄了。
院落裡幾間石牢孤零零地建在一旁,松枝不堪積雪被壓垂到地面,刑具上掛著冰霜也是許久不曾用過的模樣。整個院子蕭條裡透著幾分令人生畏森然,初息小心翼翼地踏進來,凜冽寒風夾著指腹大小的雪片打在臉上又冷又疼令人睜不開眼睛。朝前走了幾步叫了幾聲山貓的名字,除了呼嘯風聲沒有任何回應,失望之餘被身後突然襲來的殺氣壓的喘不過氣,幾乎是條件反射地邁開步子就逃。
這荒廢的院子原本就不大,還遇上這種風雪交加的天氣,腳底一空,掉進院落中的年久失修的地牢,初息真是又無奈又一點都不意外。唯一令她意外欣慰的是她在這地牢之中找到了一夜未歸的重洺,偎在地牢之中的夾縫裡躲避牢口灌進來的寒風,皮毛戧起有斑斑血跡,右後腿上一處被撕掉皮肉的傷口還在滲血。
“你居然在這裡……”初息長嘆一口氣,懸著的心總算是落定。那一口嘆氣嘆出一片白霧,這地牢也太冷了。
重洺看見初息一雙圓眼瞪大,十分委屈又激動地喵嗚了兩聲,縮起受傷的腿朝著初息跳了兩步,被心疼不已的初息一把撈起抱進懷裡。還未來得及安慰頭頂上炸開一道藍色光束,想起之前莫名出現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