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曾想她竟這般敏感,自己言語之中不過稍露喟嘆之意。她便覺了出來,心中也不免後悔。再見宇文琳琅強顏歡笑的模樣,雖說素日不甚親近,但畢竟也算是看著長大的。又怎能全不憐惜,當下衝她招了招手。宇文琳琅會意上前。乖巧的伏在太后膝上。湯太后慢慢撫著她烏黑的長髮,溫聲道:“琳琅從小就是個招人疼的孩子呢!”到底也沒說其他話。
宇文琳琅一聽這話,心中更是明鏡一般,又覺酸酸楚楚的。險些沒落下淚來。只是她也是個倔強的,等閒絕不肯人前示弱,因此強忍著。只是默默的不說話。
湯太后其實無意太早點明此事,但宇文琳琅既察覺了。她也不想說什麼空話、假話來安慰她。暗裡嘆息了一聲,抬頭看向風細細幾人,溫聲道:“你們也都是來辭行的嗎?”不等幾人開口,她卻又道:“說起來,嚴家丫頭這是怎麼了?臉色竟這般難看?”
嚴曼真萬沒料到太后竟會問起自己來,一時竟愣在了那裡。事實上,這兩日調養下來,她的身體早無大礙,只是既知宇文琳琅自己留下,是因自己身體不適,她自也刻意的隱瞞了這事。今兒整妝過來時,更刻意撲了鉛粉卻沒打腮紅,以使自己面上看著更蒼白憔悴些。然而太后的忽然問起,卻還是讓她在欣喜之餘,頗有些手足無措,以致張口結舌,應對無能。
杜青荇見她愣愣的,半日也沒說出一個字來,心中不免焦急,到底沒忍住,伸手輕推了她一把。湯太后在上,早將二人神態看在眼中,心中也不覺微笑了一下。
漲紅了臉,嚴曼真匆匆開口道:“回……回太后的話,臣女……臣女……前日不甚受了些風寒……所以……”她竭力想在太后面前表現得好些,但心中既是驚喜又是惶恐,這一番話反說得愈加斷斷續續,結結巴巴;到最後更難以為繼。
見她如此,湯太后心中沒來由的竟覺一陣憐憫,溫和的朝她笑笑,道:“你身子既不好,不妨在行宮多住幾日,待養好了身子再走也不遲!”
嚴曼真心中正為自己的表現懊惱,忽然聽了這一句,直是喜從天降,好半晌才急急起身,叩謝道:“臣女謝太后恩典!”話雖說得流暢了,語聲卻又顫抖起來。
湯太后笑著擺了擺手,示意一邊的紋姑姑扶她起身後,又道:“前幾日哀家得閒,特意去佛堂看了看。你們抄的經,哀家也都看了……”
嚴曼真聽得心中微微一動,下一刻,已忍不住拿眼尾瞥向風細細。她們幾人同住聽雪閣,可謂抬頭不見低頭見,每日下晚時分,又總同路過去佛堂抄經,雖說所抄的經文並不帶回聽雪閣,但日日都在一起,誰的字兒寫得好,彼此之間卻還是心知肚明的。
她心中正自想著,果然聽到上頭太后緩聲問道:“因你們來此,只是暫留一段時日,並不久留,因此佛堂內並未讓你們抄寫長篇佛典,偏生我又許了願,要抄幾部大部頭的佛典來酬佛……”說到這裡,湯太后語聲一頓,卻沒繼續說下去。
五人各自沉默的交換了一個眼色,嚴曼真到底先行起身,低頭道:“回太后,臣女願意!”
她那邊既開了頭,瞿菀兒等人哪好說個“不”字,少不得各自起身,應答願意。宇文琳琅雖是滿心抑鬱,也只能在旁勉強應著。那邊瞿菀兒卻又開了口:“不知太后所許的佛經是哪幾部?臣女回京之後,即刻就為太后抄寫!”這話雖說得漂亮,言下之意卻更明顯,她並不打算留在行宮抄經。風細細正焦心這事,聽瞿菀兒開了口,正是瞌睡遇著枕頭,忙也跟著問起。
神色如常的點了點頭,湯太后道:“等回頭哀家命秀紋整理過了,再同你們細說!”
嚴曼真在旁有心說話,又怕觸怒了瞿菀兒等人,只得生生忍下了。
兩下里又說了一回閒話,因太后主動出言留下了嚴曼真,瞿菀兒便也沒再提起留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