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了。
葛大姐自從在死人堆裡扒出小三兒後,就把這個苦命孩子放到心中最首要的位置,絕不比自己後來的兒子低,更遠遠超過自己的丈夫。她天生就強烈的母性經了那次刺激,突然膨脹,長出一個大樹瘤。這個心結終生不會改變了。
找物件時她沒敢挑剔,只提一個條件:要把小三兒帶上,養大。一個男人答應了這個條件,於是成了她的丈夫。在婚禮上,五歲的小三好像看出他的生活要有大變動,目光膽怯,始終拉著大姐的手不丟。新娘手裡拉著一個孩子,這事夠尷尬的,好在鎮上人都知道小三的來歷,沒人笑話新娘。晚上年輕人來鬧房,已經睏乏得要死的小三兒就是不睡,非要等著大姐。他怕大姐突然消失,以往的晚上,他必須挨著大姐的胸脯才能睡著啊。鬧房的人走了,新郎急煎煎地等著妻子。但葛大姐歉意地讓丈夫等等,先來到小屋,陪小三兒睡下。小三兒把手伸到大姐懷裡,腦袋靠在胸脯上,聞著熟悉的氣味,摸著兩個肉團團,這才放心地睡了。
這期間新郎來小屋了兩次,葛大姐都示意他再等等。終於小三兒睡熟了,葛大姐趕緊回到婚床上,新郎急不可耐地幹起了男女之事。那晚新郎要得很貪,最後一次是在凌晨,丈夫正在上邊馳騁,妻子忽然察覺到異常:在熹微的晨光裡,床邊多了小三兒的身影。小三兒先是驚呆,隨後大哭,用小手拉姐夫,打他的光屁股,哭喊著:不許欺負我姐!不許你!
男人被打斷好事,難免氣惱。葛大姐只好趕緊推開丈夫,穿上內褲襯衫,抱小三兒到小屋,哄他睡下。直到小三兒再次睡熟,她才回到大屋,讓丈夫把被中斷的事情做完。
婚後,葛大姐同丈夫的關係一直不冷不熱。那是因為夫妻生活中多了一個“第三者”,男人埋怨她心裡只有小三兒,把男人放在僻角落裡。公平地說,丈夫說得不錯,這對丈夫說是不公平的。但她無法改變自己的施愛順序。
小三兒長大了,不再饞大姐的咪咪了。他非常靦腆,不愛瘋鬧,不愛和男孩兒們玩打仗。倒是常和小女孩們坐在地上,文文靜靜地玩抓子兒。鄰居總是誇:看你家小三兒多乖!多文靜!葛大姐的丈夫則看不上他,說他太文弱,長大不會有什麼出息。
那時沒人知道,他一生的悲劇就種在他的靦腆天性中。
小三兒八歲那年,23歲的大姐帶他去河裡洗衣服。那時鎮上的女人們都到河裡洗衣,說河水是甜水,洗出來的衣服白淨。女人們挎上籃子,帶著棒槌,來到河邊,在現成的圓石頭上搓啊捶啊,洗完衣服立即晾在石岸上,等回家時衣服也幹了。那天葛大姐正洗著,看見小三身上的衣服也髒了,就讓他把衣服脫下來洗,順便給他洗個澡。但八歲的他已經知道羞恥,死活不脫衣服。大姐沒客氣,抓住他三下兩下剝光,捺到水裡,開始在他頭上打肥皂。他不敢反抗,氣得嚎啕大哭。旁邊一個大嫂說:
“看你這個當媽的,娃兒已經大了,知道羞臊了,你幹嘛非要逼他。”
大姐笑著說:“誰是他媽?我是他大姐。他爹孃死了,我一直帶著他過,也算是他半個媽吧。”
大嫂也笑了,說:“你看我這嘴,該打該打。我正想呢,哪有這樣年輕的媽?喲我想起來了,他就是那個從死人堆裡扒出來的小三兒吧,鎮上人常說叨,你這當姐的真不容易呀。”
那天小三兒哭得非常痛,非常頑固,直到衣服幹了,穿上,他還在猛烈地抽咽。大姐奇怪地問他:
“咦,今天咋回事,洗個澡值得你屈成這樣?”
她不知道,那時小三兒已經有“大人心思”了。他已經知道大姐是姐,不是媽。既然是姐,自己的雞雞就不該讓她再看見。還有,大姐捺下他的腦袋打肥皂時,他看見了她領口中的乳房。白潤,柔軟,紫紅色的乳頭頂著薄薄的襯衫。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