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兒、桃子慌忙奔出去時，沈皇后忽然緊緊攥住可淺媚的袖子，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努力地吐著字眼：&ldo;乾元殿那個……自殺的小福子，的確是……沈家的人。他說……他……沒有撒謊！&rdo;

可淺媚白了臉，望了一眼已跑出屋子的兩名侍女，壓低了聲音道：&ldo;什麼小福子大福子，我記不清了。&rdo;

沈皇后並不和她爭執，只是瞪著她的身後，慢慢伸出手，用極嫵媚的姿勢側了側頭，細柔了聲音道：&ldo;皇上，來接我回宮了？&rdo;

可淺媚一驚，忙回頭看時，門耷拉，窗耷拉，只有蜘蛛不厭其煩地把破了再破的網一遍遍修補著，哪有半個人影？

正覺有些毛骨悚然時，一道勁風忽地從破窗間穿過，刮開勉強襯住的油紙，&ldo;哧啦&rdo;一聲碎了，紙錢般飄飛在逼仄的屋子裡。

風大了，只聞&ldo;砰&rdo;地一聲，又是破門扇敲在了牆上，緊跟著便是快要折斷的木頭呻。吟般的吱呀聲。

門戶洞開，這屋子裡格外的冷，卻終於透進一串光明。

可淺媚轉過頭，只見沈皇后半邊身子快要伸到床外，黑髮幾乎全都拖到了地上，一隻手扔執著地向前伸著。

她的五指青白，指甲烏黑，嘴唇也烏黑漬得透了，極是猙獰，神情間卻滿是希冀和驚喜。

可淺媚蹲下身，小心地將她頭髮掬起，把她扶回床上躺好。

她的眼睛半睜著，瞳孔已經放大。

可淺媚伸出手，為她闔上不肯閉上的眼眸。

有滾燙的淚水，在頃刻間濕了她的手掌，把她燙得直哆嗦。

夜間唐天霄回怡清宮時，一眼看到梅婕妤正跪在可淺媚身畔，為她輕輕捶著腿。

他愕然，也不敢便問起，只待梅婕妤上前見了禮，便道：&ldo;我這裡不用你伺候，先回寶和宮去吧！&rdo;

梅婕妤應聲退下，可淺媚已懶懶道：&ldo;喂，你心疼啦？&rdo;

唐天霄不答，把她拖到自己身畔坐了，問道：&ldo;聽說你命人以嬪禮安葬沈鳳儀？&rdo;

可淺媚斜睨他一眼，輕聲道：&ldo;難道讓人把她破席一裹扔到亂葬崗？&rdo;

&ldo;自然……不會。&rdo;

唐天霄眯著鳳眸，&ldo;不過，沈家謀逆大罪，沈鳳儀受牽連，也是難免的。&rdo;

可淺媚點頭道：&ldo;所以即便她也曾是皇上枕邊之人，每日家顛鳳倒鸞，親親我我，也註定了不得好死？&rdo;

唐天霄狼狽，微慍道：&ldo;誰要她死了？你又不是沒看見，是她自己服了毒，並非我容不得她。何況，她落到這樣下場，不也是罪有應得？真按大周律令，她做的那些事，早前就該是死罪了！&rdo;

&ldo;對呀，至少那些給害死的宮女們已不是最近的事了，甚至也不是宮裡什麼秘密了。若在沈家赫赫揚揚權勢熏天的時候，她弄死那些人，其實跟弄死幾隻貓兒狗兒並沒什麼差別。&rdo;

可淺媚仰著臉向他笑笑，&ldo;大概連她自己也沒想到，會因此而萬劫不復吧？&rdo;

弄死幾個宮人，誠然跟弄死幾隻貓兒狗兒沒什麼差別。

沈皇后的萬劫不復，當然不是因此而起。

唐天霄不願回答她的話，把玩著她逶迤於胸前的粗黑的辮子，柔聲道：&ldo;瞧瞧你這頭髮，又鬆散散的。不然我來給你梳梳頭，正好松慡慡地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