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周懷袁接過攤開,見是一幅四平尺的畫。畫中一人寬袍小帽坐在湖心涼亭裡。亭外桃花數株。遠處石橋與長堤在煙霧迷濛中似隱似現;近處岸邊柳枝隨風飄舞。全畫廖廖數筆,題款&ldo;冬心先生&rdo;。周懷袁知道,冬心就是清朝乾隆年間揚州八怪之首金農。這人擅畫梅、畫竹,也畫過馬。畫桃花並未見記載。畫中透出一股逍遙自在的清高氣息,或許真是他所作。再看畫上提的一首七言詩:&ldo;廿四橋邊廿四風,憑欄猶憶舊江東。夕陽反照桃花塢,柳絮飛來片片紅。&rdo;他記得這首詩是金農早年在一個公眾場合臨機應對時所作,裡面還藏著一段替人解圍的趣事,拿來題此畫倒也相配。提詩另有落款卻不是金農本人,而是&ldo;板橋鄭燮&rdo;。
周懷袁說:&ldo;這幅畫從未公開過,也許是他們兩個好友一時興起的遊戲之作,一直被人秘藏著,那是十分珍貴了。金農以賣畫為生,傳世作品多有魚目混珠,真假難辨。但鄭板橋的字是學不來的。這幾個字拙樸擴悍十分神似,跳躍靈動略嫌不足。看紙張倒也不是做舊。此畫即使是仿品,仿得也有些年頭了。有摹本必有真跡,既然是兩個名家的合作,它真品的價格不會太低。&rdo;
牛振華讚嘆一聲,說:&ldo;不錯。老弟年紀輕輕有此修為,不愧是李唐高足,青出於藍勝於藍。這幅畫確是贗品。真品豈止價值不菲,到了某些人手裡,簡直就像沈萬三的聚寶盆。&rdo;
周懷袁問:&ldo;哦?今天真要長見聞了。&rdo;
牛振華說:&ldo;這正是我要講的故事。我有個姓金的朋友,新加坡人,自稱金農後人。其實金農沒有兒子,生前窮困潦倒,死後卻身價百倍。金氏族人以錢塘與仁和兩縣分為兩派,都說自己是正統。爭來爭去,加盟者越來越多,遍佈東南亞。族中規矩也很苛嚴,凡沒有兒子的,死後財產就成為公產。現在已有十來處,最大的一注是北婆羅洲沙巴一座橡膠園。哪一派是正統繼承者,就掌管所有公產,每年也有上百萬美金進益。那麼如何確立這公認地位呢?就看誰持有這畫的真品。於是你偷我搶,二百多年來畫主人已換了三個。現在東西在上海一個叫金開開的手中。他家已經掌控六十多年了。當時金開開的祖父也是出重金聘高人從新加坡盜走的。我的朋友想請你施展奇詭手段幫他取回。這次出的酬金是二百萬美金,如果你答應接手,可先付百分之十。我宣告在先,因是朋友所託,此事我只是幫忙。&rdo;
周懷袁右手食指和拇指摸著鼻子。聽牛振華說完,他略作思索,說:&ldo;酬金先不忙安排。這件事我接了。這畫可以借用嗎?&rdo;
牛振華很高興,說:&ldo;當然可以。那第一件事就說定了。第二件事沒那麼複雜。蘇州有個國企老總,體制改革被天上掉下的餡餅砸中,二千人大廠一夜間成了他的私產,因興奮過度突發腦溢血死了。膝下獨苗卻是不成器的紈絝子弟。這個坐享其成的闊少接手後,弄清了老子勝利沖昏頭腦的原因。這家廠表觀資產雖只有五個億,但公司帳上有巨額隱形利潤,倉庫裡有大量藏匿未報的物資,更有甚者是在法蘭克福還有一家個人名下的貿易公司,由他的一個情人打理著,多年來低進高出倒賣國內母公司產品積累了天文數字的資金。改制使所有黑錢都一下子洗白,長期壓力驟然消失,把腦血管脹裂了。留下這些錢給這個燒包兒子慢慢消受。眼前光父親辦公室內一個秘密小金庫就夠他放幾個大炮仗了,所以他第一件壯舉就是從佳士得拍賣會上化二個多億拍了個明朝成化年間宮廷用品鬥彩瓷雞缸杯回來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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