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母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清楚!”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紅微偏過頭朝他笑,看起來竟有幾分天真和俏皮,“你自己去問他好了。如果——你還有機會見到他的話。”
紅微帶頭走了,房間裡只剩下還處於茫然中的謝一北。
剛過完年,前幾天下過雪,雪化正是最冷的時候。窗戶上裝了窗簾,居然沒有按玻璃,謝一北縮在牆角被風吹得發抖。不過這樣也好,他想,也許這樣可以幫助腦子更清醒些。
不知道為什麼謝一北覺得這會兒自己的腦子運轉得特別慢,像生鏽了一樣,一件很簡單的事情都要想上好半天。他用了好久才笨拙地慢慢回憶琢磨著剛才聽到的對話。
因為生意上的事情禿頂男和曾白楚結了仇,綁架他向來要挾曾白楚。紅微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也背叛了他。紅微剛開始對他以禮相待,也是因為本以為他是為了報復曾白楚才蓄意接近他的。
他的父母不是單純的車禍,是被謀殺的,公司也是被人故意下了圈套的。那人便是曾白楚。曾白楚也是為了玩弄他才把他留在身邊的。
事情似乎是很清楚了,然而謝一北卻越想越覺得荒謬。怎麼可能呢?
父母都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從來沒有和黑道拉扯過什麼關係。謝一北的性格也受了父母很大的影響。記憶中他們別說打打殺殺了,連和人紅了臉吵架都沒有過。何況謝家和曾家不光是生意上的夥伴,也應是私交很好的朋友。曾白楚究竟和謝家有什麼深仇大恨,竟要做到如此決絕的地步?
水泥地上太冷了。謝一北的外套已經被水潑溼了,手腳卻又被捆住沒法脫下來,只覺得四肢都被凍得快要失去知覺了。他費力地拖動僵直的身體又往牆角縮了縮,將頭倚在了牆壁上。
一時間收到的資訊太多,謝一北已經不知道從何整理起了,腦子一團亂麻,索性什麼也不想,看著天花板上的蜘蛛網發呆。曾白楚是不會來救他了,想要掙脫好像也沒什麼希望,不如用這最後的時間放鬆放鬆想些快樂的事情好了。不過如果有的選擇,謝一北還真想懇求禿頂男就算把他拆成幾塊了,也別送回曾白楚那裡。那人想必是不想見他的。不論是什麼形狀的。
謝一北覺得自己應該是恨曾白楚的。那人害他家破人亡,戲耍他讓他全心全意地伺候了仇人那麼久,還陷他於如此烏龍的境地即將小命休矣。然而此刻想起他時的那種感覺並不是恨。但也不是喜歡。如果非要給這種感覺一個詞的話,可能茫然更合適一些。
也許還是反射弧太長吧。事情發生得太快,謝一北理智上一條一條地分析給了自己聽,感情上卻遠遠還沒有反應過來。謝一北其實從小就不算是個特別聰明的孩子,學習新東西反應常常很慢,成績好多半是因為用功。碰到了這樣複雜的情形,他的大腦就開始宕機反應不過來。
謝一北看了眼外邊飄起的窗簾,大概應該是傍晚,夜色漸濃。離明天中午十二點應該還有蠻久——至少對於此刻已經凍僵的他來說。
距上一次喝水又有大半天了。謝一北也已經一整天沒吃過東西了。但他此刻已經一點也不覺得餓,渴和冷才是最直接最強烈的感覺。
不知怎麼的謝一北就突然想起了早上常常和曾白楚一起喝的辣糊湯。海帶絲千張絲,豆腐雞蛋,澱粉勾芡的湯算不上太辣,卻又不嗆人的胡椒粉的味道,尤其是大冬天清冷的早上一碗喝下去渾身都暖和起來了。還有曾白楚做的雞蛋羹,怎麼就讓他做了那麼一次,真是可惜。
想著想著謝一北就暗歎自己實在是太沒出息。都到了這種時候居然還能想那些有的沒的。
然而越是刻意不想,以往相處的種種細節越是清晰地在腦海裡浮現,只是都帶上了別的味道。所有曾經那些自欺欺人時可以稱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