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什麼眼神?” 徐解看著堂弟有些手癢。 他本是少年家主,這個堂弟幼時失恃失怙,族中又沒有適合收養的人家,這孩子便送到了徐解這裡。起初是念在同族份上,但這麼多年下來,關係早不一般。 名義上是堂兄弟,實為父子更多。 堂弟小聲:“先前小弟說出仕吳公,跟阿兄您也有個照應,您都拒絕了……” 作為天海人士,優先出仕吳賢。 這算是這些年的潛規則了。 徐氏在吳賢身上也下了不少氣力,要錢給錢,要糧給糧,連徐氏家主徐解都出仕吳賢,他想出仕吳賢幫襯堂兄,沒毛病。 但這一想法卻被徐解直接拒絕。 堂弟心中便有了其他想法。 多方下注本就是家族謀生延續的常規操作,更何況徐氏還是商賈起家。 哪怕數代經營下來,徐氏已經跨越階層,但“投機倒把”的習性是深刻骨髓的。這一習性,不止是商賈,那些個豪強名門哪個不這麼幹呢?將全副身家壓在一人身上,孤注一擲,這本就是風險極大的生意! 他還年少,有的是時間。 若數年之後,吳賢能趁勢而起,他再出仕吳賢也還來得及,不急這一時片刻。 堂弟一直覺得會是吳賢。 結果—— 自家堂兄不由分說將他塞給了沈棠。 徐解道:“此一時,彼一時。” 堂弟嘀咕道:“我不是很喜歡沈君……” 徐解眼瞼都懶得掀一下:“為何?” 堂弟回答曰:“唉,感覺。” 河尹沈君的名聲,他也算如雷貫耳。 只是—— 不相容啊! 沈棠在外名聲太好了,堂弟一想起來這人,腦中自動浮現一名唇紅齒白、軟軟糯糯又多愁善感愛哭泣的少年郎。性格再好也少了熱血和果決,做事扭扭捏捏。 他幾乎能想象到自己被對方淚水淹沒的未來,哭哭啼啼的,他最不喜歡。 徐解睨了一眼自家堂弟。 “給你兩個選擇。” 堂弟喜道:“什麼選擇?” “出仕或者離世。” 堂弟:“……” 嘴角的笑容逐漸枯萎。 若非場合不對,徐解都想請家法。 他拒絕讓堂弟出仕吳賢,不是想多方下注,事實上,他那時並沒想那麼多。 拒絕,單純是因為二人性格不相容。吳賢帳下關係複雜,一毛頭小子哪玩得開? 再者,吳賢帳下實力高強者眾多。 他一毛頭小子哪能輕易出頭? 堂弟耷拉著頭,乖乖跟著徐解。 他喜歡吳賢這一款,聽聞吳賢少時便敢單槍匹馬殺匪滅賊,敵人頭顱掛褡褳當戰利品,走街串巷的真英雄!真漢子! 徐解:“……” 沈君愛不愛哭,他不知道,但自家主公吳賢是真的說哭就哭,吳賢的眼淚跟他剿匪的刀子一樣順滑。自家這個堂弟,確實需要丟去隴舞那樣的地方好好磨礪。 儘管心裡不大樂意,但面上仍是乖巧溫順,跟著徐解去見未來主公。 他對主公第一印象—— 怎麼說呢—— 除了唇紅齒白這點符合想象,其他諸如“軟軟糯糯”、“多愁善感”全然沒有。 “文注,這是?” 沈棠已經猜出少年身份,但還要禮貌性問一句,給徐解介紹堂弟的機會。 徐解笑道:“堂弟徐詮,字文釋。” 堂弟也跟著抱拳行禮。 “小子徐詮,見過沈君。” 沈棠覺得徐氏這一代取名有意思,族長叫“註解”,同族堂弟叫“詮釋”。 不過,名字還是挺好記的。 她仔細打量這名少年。 怎麼說呢—— 她對徐詮第一印象,乍以為自己看到一精神小夥兒,裝扮頗有幾分非主流味道。 倒不是說少年長相不好,事實上,武膽武者和文心文士一樣都沒幾個太醜的。 少年神采飛揚,劍眉星目。 只是,這個穿搭,跟彩虹似的。 髮型樣式類似於公西仇,滿頭小辮子,乍一看還以為是公西仇分仇。 徐詮見沈棠視線落在自己頭髮上,尷尬笑道:“這是學著某個前輩。” “前輩?” 徐解無奈:“沈君您也認識。” 沈棠猜測道:“公西仇?” 徐詮詫道:“沈君與公西將軍認識?” “……認識,但你怎會認識他?” 彘王帳下效力的公西仇跟天海徐氏的徐詮,似乎扯不上多大的關係? 徐解哼道:“這混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出去了一趟,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