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展現在人們面前。混亂的車隊佔據了整條泥濘的街。犯人們銬在一起,全都是死屍般蒼白的面孔,溼透的破衣爛衫粘在身上,大多數都在打哈欠,其餘的低聲說著什麼,有幾個用麻繩捆著,是病人,蔫啦吧唧地低著頭,身上的爛瘡正在發炎流膿。
圍觀的居民越來越多。
有幾個興致好的犯人開始向觀眾揮手致意,咧著嘴笑,一名高個犯人摟著一名矮個犯人向人群裡的小姑娘亂拋飛吻,矮個犯人正說著下流話。
領頭車上的犯人唱起了一支在獄中廣為流傳的歌,後面車上的犯人得意洋洋吹著口哨伴奏。場面越來越熱鬧了。押解的警察忙著修復道路,根本無暇顧及犯人的事。有兩輛車上的犯人開始互相漫罵,另外一輛車上的犯人在威脅觀眾。
第五輛車上的犯人在洗澡,因為老天正在下雨。人們可以看見毛茸茸的胸脯,各種各樣的紋身,鷹,虎,龍,蠍子,帶火焰的心,纏繞著蛇的劍,煙燙的疤,忍字和恨字。有個犯人搓著脖子抬頭說,“多好的蓮蓬頭啊!”
第九輛車上的犯人就不要說了。一整車人都在拉肚子,亂屙亂尿,臭氣熏天,有個壞傢伙笑呵呵地把大便甩向觀眾。
第十一輛車上是女犯。一個女人抓著自己的頭髮自言自語,“我好象看見我丈夫了。”
第十五輛車上的犯人在乞討,向圍觀的群眾要煙抽。有個老犯人對著路邊賣油條的娘們高聲喊,“大妹子,炸的那是油條吧,我都聞見了,油條好吃,我最後吃這東西,我想想,噢,得是十年前了,我判了無期徒刑,他舅舅的,我得死在監獄,給我一根吧,讓我嚐嚐那滋味,對對,大妹子,扔上來,撿根粗的,我接住了,咱兄妹倆,我就不客氣了。”
最後一輛車上是小油錘在演講,他打著手勢,唾沫四濺,他講的很深刻,彷彿從嘴裡能吐出石子來,人們不斷的給他起鬨叫好。下面是那段話::
“我爹和我娘,一個在牢裡,一個在土裡。都不是啥好鳥,全是王八蛋。我認識我娘,沒見過我爹,不對,見過一次,前幾天,我看見一具骷髏,有人說,瞧,那就是你爹。你們說說這叫啥事啊,我第一次見到我爹,我爹卻死了,成了一堆骨頭。啥,你問我咋進來的?我偷東西唄,一不留神把人家的肝給捅了。那不是故意的,我割他錢包,他逮住我非要送公安局,沒法子啊。不能賴我。割錢包,幹,割喉嚨,不幹。我精著哩。什麼?找份工作。我要是掙的比我偷的多,還願意當小偷啊,我的胳膊也想幹活,我的腦袋不答應,我娘從未教過我什麼叫工作。你知道我娘教過我什麼嗎?她什麼都沒教。幹壞事還是我自學的,我幹完壞事還想幹更壞的事。當小偷最沒出息,老捱揍,我要出去得琢磨著搶點銀行啥的。”
場面越來越混亂了。
押解隊長向手下的其他警察命令道,“去,讓表子養的安靜點。”
於是每輛車上都發出一陣驚心動魄的棍棒聲,橡膠警棍蓬蓬的響,鬧的最歡的犯人也都屈服了
押解隊長又說,“路是修不好了,最後一輛車上的犯人下來,到前面推車去。”
二十多個犯人排成隊,小油錘走在最後面,在一個街角,他本該跟著隊伍向左轉,可是他卻向右一轉,象個屁似的消失了。誰也沒有注意到他,旁邊那個押解隊長竟然也沒看見。
是那隊長故意放走的嗎?
不是!
隊長後來在報告中回憶說,“我當時就打了個噴嚏,他就不見了。”
罪全書(9)
()
第十四章 經典越獄
有些事情是不該詳細描寫的,越獄就是其中之一。
然而,本文作者是個固執又膽大的人。他指向黑暗,並說,我來解釋越獄。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