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
“跟著哥,別自己亂跑。”
“來啦。”
溪裡石塊最多,遇上比較大的石塊,他就得停下來拉他弟弟。每到這個時候,小四就會興奮地小聲問他:“哥,到了沒?你聽聽,這隻□□叫得,多大聲!”
就這樣走走停停,過了快兩個鐘頭,滿囤覺得差不多了,就把帶著的煤油燈點著了,放在最大的石頭上,自己就領著冬至往石頭縫裡找尋。
藉著月色,水底下的動靜也能看得出大概,況且這會兒的青蛙跟比賽吵架似的,一個比一個叫得大聲。
煤油燈才亮沒一會兒,就吸引來大批的蛾子、蚊子。青蛙自然也會往這邊靠攏。
兩個人特意穿了長袖,紮了長褲站在剛沒腳踝的溪水裡。就是耳朵後面,脖子上頭沒得護,成了蚊子關照的重點。除此之外,一切順利。
剩下的都是快樂的收穫。
小四撅著屁股,背後挎著竹蔞,吭哧吭哧捉得起勁兒,都沒發現他哥跟本就沒用簍子,青蛙就那麼一隻只地從他手裡消失。
滿囤一邊抓著,一邊留著眼睛看住小四,防著他出事兒,還得替他把簍裡的青蛙都轉移出來,免得興奮過頭讓小傢伙把簍子裝滿了,不得不提前回家。
小四抓得興高采烈。整個人不時地撲倒在水裡,然後跟小狗似的,抹一把臉上的水,又追了上去。
這樣的夜無疑是讓人喜歡的。
滿囤站直了腰,細細的溪水沖洗他的腳面,不時有小魚啄到他的腳指頭,帶走他一天的疲憊。
他就這麼靜靜地聽著,淙淙水流,蛙聲十里。
在他四周,月朗星稀,涼風習習。
滿囤一時恍惚,彷彿這真的只是一次普通的夏夜裡捉蛙的遊戲。夜晚美好得有些不真實,讓他在這一瞬間分不出今昔何昔。
就好像王冬至真是他弟弟,而他真是15歲的少年,他們兩個一起提心吊膽地溜出家門,又在河邊痛痛快快地玩兒的無所顧忌,忘了回去可能捱揍。
就好像這不是一次因為被飢餓所逼,才不得不進行的捉葷菜的行動。
但他還是打心底裡高興,高興自己能夠帶著王冬至出來,在這貧困而艱苦的日子裡,給他一個無憂無慮的夜晚。
然後他就在王冬至同志強烈的不情願中,把他又拎了回家,結束了這一晚的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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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滿囤活力十足的年輕人,這會兒走在下田的路上,也像腳踩棉花一般,一塊土疙瘩都差點兒絆他一個大跟頭。一天一夜,他都在透支自己的體力,加上睡眠不足,今天要再繼續挖土,那可是夠嗆。
可這活兒就在這兒擱著,他要不幹,這地就種不了莊稼。時節不等人哪。
滿囤只能硬著頭皮埋頭刨土。幹得頭暈眼花,不時得直起腰板兒立到喘口氣兒。等他又一次休息時,一直背,把他給嚇了一大跳,他娘王氏遠遠的往這邊兒過來了。
再仔細一瞅,又樂了,王氏可不是自己個兒過來的,她身後還牽了一頭黃牛。
自已在這塊兒地上整出來的動靜可不小,在想出解釋方法之前,絕對不能讓她看見了。滿囤趕緊遠遠地迎上前去,把她給攔了。
地裡還不到收玉米棒子的時候,確實也沒什麼活,王氏之所以來田裡,主要就是心疼他兒子,她也不論這小子到底在田裡搞什麼鬼,自己先去老大家把牛給牽了過來。反正這段兒時間老大準備著跟他媳婦回孃家看看,也打算著把牛放家裡喂。
“大壯可是要出門幾天,他的牛歸你餵了,三兒你給我仔細著照料,可不準把牛累壞了。”
“你自已個兒的身子使喚起來不知道個輕重,可別把牛也這麼使。”王氏望著兒子滿頭大汗的樣子,一臉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