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就想去涼州了,來姑蘇的一路上頻頻回頭,胡宜總問我在看哪裡,他說那個方向不是鄴城。
我告訴他自然不是。可是,離涼州……也越來越遠了。……何渝,好想見他。
我從宣事殿跑到日華宮,又從日華宮跑到勤政殿,再跑到御書房、臨央臺、扶芩園………幾乎把整個王宮內城都給跑遍了。
最後在臨放棄前,一個被遺忘已久的角落不經意間劃過腦海,如此偶然,卻是恰到好處。
………
我遠遠地站在一棵樹下,本來跑出了一身汗,現在全冷了,繁縟的朝服粘膩在身上,怎麼都難受得要命。
我想,……我還是離開好了。可是剛一掉頭………
“東方將軍何時變得如此無禮?見到本王打算掉頭就走麼?”
發話的是吳王,我只得硬著頭皮轉過身,上前行禮:“大王折煞末將了,只是路過而已。”
“路過?東方,你路過快半個時辰了,怎麼,也想來湊上一杯?”他說完將酒觴遞到我面前,是滿酒的,而且是他正用著的那個,這裡沒有多餘的杯子。
當然,也不需要多餘的人。所以我低頭答道:“臣不敢。”
“你敢,!這天下還有你不敢的事麼?”這不是問句,是種犀利而又刻薄的責難。雖然我根本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可,即使再莫明其妙,我也就地下跪了,面對一個幾乎動了怒的帝王怎麼也只能身不由主。然後聽見棋臺的另一側傳出之前似的明朗笑聲:“琅琊你也太認真了,我方才在跟淺陽打賭,我說你可能不會過來,他說,‘哼,他敢?’”
我忽地抬起頭,對上一雙懶散卻清澈的眸子,真是被人戲弄了,原來他們早看到我。可是,可………難道是我太多慮了麼?怎麼也覺得吳王似乎話裡有話,那種意有所指的語氣……。算了,不胡思亂想了,既然何渝都不覺得有什麼蹊磽……
想到這裡,卻聽得吳王從鼻腔裡嗤溜出笑,好像真沒有什麼的,他說:“既然東方來了,就代本王招呼一下吧。”然後他把頭轉向何渝,“我還有點事務要處理,晚上再聚。”我看不見吳王的表情,只看到何渝對他意味深長的一笑。
等到吳王走遠了,我挨著棋臺坐下。“何渝,你什麼時候到的?”
“恩,前幾天。”
本來一個極自然的回話,卻讓我心裡“嗝噔”一下。
“那,你這兩天都在做些什麼?”我儘量心平氣和的看著他,問話的語氣卻是連自己都能察覺到的急促,同著我呼吸的步驟。
“自然是好好觀賞一番姑蘇的美景,兩年沒來了呢,這裡真是大變樣。”他依舊淡淡的笑,微微陶醉的眼眸裡染得絢爛的神采,完全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好,很好。……當我驚覺到自己的失態時,我已經是站起來了,而且奪過了他欲遞到唇邊的酒杯。我想止住下面要問的話,可是已經不自制的說出來了:
“你知道我在這裡,對吧?”這幾個字幾乎是齒縫裡擠出來的。手中的酒都灑了,杯子不曉得被我攥得多緊,如果我還有內力,此刻這酒杯怕是早己碎作一堆粉末了。
“鎮宇將軍歸朝,這可是天下皆知的大事,我在涼州就知道了啊,所以……”
後面的話我沒有聽見,被一聲驚蜇般的雷聲壓蓋過去。明明那麼遠的雷,卻好像擊在了心口上,將什麼擊落了。
說不出的失落,還有委屈。
記得兩年前剛接召駐西的時候,姑蘇也是這樣的夏天,何渝一個人大老遠的從涼州趕來,只是為了……陪我喝一壺酒。
他叫我從涼州出吳,說是天乾物燥,這樣子也可以順路避避暑。
其實幹燥的……是我的心情。
我也知道他是為了找個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