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桌上,指節發白,死命地咬著下唇,甚至咬出了血也不自知,彷彿不知痛一般。
若仔細瞧著,還能發現他肩膀都在顫抖,整個人的重量幾乎都壓在了那個拳頭上。
賀靈渡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來:“喬生,你,好……”
話沒說完整,嗓子卻是沙啞的,單單這四個字便像是用盡了賀靈渡全身的力氣,他終於鬆了拳,癱坐在凳子上,雙手捂著臉,似是哽咽。
兩個小廝進屋時便看見自家主子竟就這般坐著,平日裡挺直的脊背也彎著,脆弱得不堪一擊,倆人一時都有些不知所措——看慣了主子一身傲骨的模樣,如今這般的脆弱倒使他們也跟著心顫起來。
“主子……少爺怕是馬上要回來了……”那個先前去“頂罪”的小廝小心地說道——畢竟是伺候了將近一年的主子,此時心裡必定是向著主子的,心裡也真想罵喬生真不是個東西,平日裡看那親暱樣兒還真以為他心裡將主子看得多重呢,到頭來,為了點利益,也能做出這般無情的事兒來。
賀靈渡聽了小廝的話,慢慢地直起背來,啞聲吩咐了一句:“去給我打盆水來。”眼眶紅紅的,卻不見一滴淚。
其中一個小廝應了一聲,急忙去端水了,另一個留了下來,替賀靈渡倒了杯茶,輕輕地說道:“主子喝杯茶潤潤喉吧。”
賀靈渡不似往常一般細品了,直接一杯灌了下去,略有些發狠地將茶杯扔到了桌上。
小廝急忙扶住茶杯,抬眼看向賀靈渡時不經意間被賀靈渡狠厲的眼神嚇得一顫,心想主子發起狠來也真是可怕。
賀靈渡尚未察覺自己眼神裡的兇光,只覺心中頓痛,霎時已經無法理智地思考,強行地穩了穩心神,想著自己也是時候離開了。
☆、 渡橋,渡喬,生而靈(八)
喬生和薛禾倆人談完事後又在前廳小坐了一會兒,說了一會子閒話。
等到喬生吃的也差不多了,便招呼著小廝把桌子收拾了,當下便想趕人走了,於是言語神色間盡是“你快些走吧”的意味。
“你這渾球,還真是‘重色輕友’!我好容易來一趟喬府,才待了這麼一會兒你就急著趕人了?”薛禾看著喬生趕人的架勢,滿臉痛心。
“得了吧你。”喬生斜了他一眼,拆穿道,“怕是你府裡有美人兒在等著呢吧。”喬生吃飯時薛禾的小廝就來耳語了幾句,薛禾笑得那叫一個花枝亂顫。
“誒喲,這都被你發現了?”薛禾笑笑倒也不瞞著,“昨日確實撿到了一個美人兒。”眉眼含春,自是得意。
“既然急著回去見美人兒你就快走吧,別在我這礙眼。”喬生這趕人的架勢也越做越足了。
“行行行,我走還不成嗎!”薛禾說著便起身打算走人,又想到什麼似的停下來問道,“你先前說‘給就給吧’是個什麼意思?”
喬生皺了皺眉,道:“縣老爺要的不就是漂亮的男孩子嘛,喬府多得是,就算喬府沒有,你那也多得是,他又不是非靈兒不可。更何況,他也犯不著為了個孩子得罪咱喬家。”
他其實心裡還有一句話沒說出口,那便是:他不是非靈兒不可,我卻是非靈兒不可的。
薛禾心道也是,喬生這話沒說完倒使他想得多了,還以為喬生對靈兒當真是說棄就棄呢! 便又閒扯了幾句,與喬生互相抱怨了幾句重色輕友便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喬生見總算送走了薛禾,便忙拾掇拾掇往裡屋走去。
好容易才得空歇幾天,趁著這機會得多待在靈兒身邊。
那廂的賀靈渡剛擦過眼,才勉強遮住了些憔悴的痕跡,一放下帕子便見喬生哼著小調進了屋。
“靈兒,我回來了。”
賀靈渡回頭,勉強扯出了一絲笑容,揮手讓小廝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