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未畢,胯(和諧)下白馬奮蹄如風,瞬間便已絕塵遠去。
黃衣少女最後看了禁凌葉一眼後,終於也不再多說什麼,翻身躍上自己的坐騎,也立即打馬追上。
須臾,便只剩下禁凌葉一人,仍獨自立在曠靜的雪地裡,茫然望著那行顯眼的蹄印遠去的方向,回想起往日曾在柳先生書齋裡讀到過的、記載天下間各種法術的典籍,一陣刺骨的寒意猝然攫獲了她的心。
——有那個神秘的彝國國主在,自己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接近那個被他視若至寶的女子了吧?
她獨自在雪地中茫然站了片刻後,眼見夕暉漸斜,遠處嵐煙四起,天色已臨近黃昏。禁凌葉終於不敢再作耽擱,重重嘆了一口氣後,當即也翻身上馬,揚鞭東去。
——是的,她必須及早趕回帝都。弟弟如今尚危在旦夕,正需要她,她實在不該在此多作耽擱了,畢竟眼下第一要務,是弟弟的性命。而至於剩下的事情,還是等弟弟醒來再做定奪吧……倘使弟弟當真有何差池,她就算拼了性命,也定要那女子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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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聞名天下的先知柳先生的廬屋之中,已多了一個傷重昏迷不醒的少年。
“葉兒,你弟弟有天稟特異之處,尋常人的救命丹藥,對你弟弟皆無效用。”青衣的先知一面為那個昏迷中的白衣少年擰乾汗巾、重新敷在額上,一面低聲嘆息。
禁凌葉長長睫簾微垂,掩住了那瀲灩若水的眸波,咬緊了唇道:“那我……究竟該要怎樣做,才能救回我弟弟?”
柳千寒緩聲道:“你須即刻啟程,坐海船東去,往日出之國,為你弟弟尋一味藥以作藥引,你弟弟方有生望。”
禁凌葉不假思索地點頭應道:“好的,那是什麼藥呢?生長在何處?”
“此藥名為瓊草,又被當地人喚之為‘煢仙草’,生長在日出之國以東的一座小島上,向陽而開。你去往浮國東南沿海的向陽郡,向當地人打聽,便可獲悉此島具體方位……而我,必須時常守在此間照料他,不得離開半步,故而無法陪你同去——”他頓了頓,如是叮囑,“葉兒,記住;早去早回。”
“好的,我一拿到瓊草,就會立刻趕回!”禁凌葉決然答應,眉間神色堅定如雪。
“對了,”柳千寒突似想起了什麼一般,走至書案前,鋪開一張灑金箋,提起狼毫輕輕勾勒了幾筆,旋即施展法術讓它快速蒸乾,將圖紙捲起,交給禁凌葉,囑咐道,“這是此草的圖繪,你帶在身上……浮國話嘰呱難懂,將這幅圖樣帶在身旁,便可免去許多溝通之礙。”
“是的,多謝先生。”她低聲應道,旋即又仿似想起了什麼,連忙探手入懷,自貼身衣物內取出一枚幽藍色的戒指,攤於自己掌心。她怔怔看著那戒指在她掌中徐徐散發出詭秘而冰寒
43、十六風起(下)。。。
的幽藍色光芒,遲疑著問:“先生,這枚戒指……能否在我回來之前,保得我弟弟平安?”
“是幽冥戒……”柳千寒一口道出戒指的名字,聲音中透出幾許訝異,那張平素波瀾不興的臉上亦不由露出些微的恍惚之色。然而,卻也只是驚疑了片刻,他便緩緩將戒指套上了禁凌雪左手的中指,語氣凝重:“既然有了這個,的確是……再好也不過了。”
那枚戒指甫觸到北靖國世子的身體,鑲著藍寶石的托子上便即光芒大盛,彷彿受到了某種極其強烈的共鳴——那種藍光,妖異而幽豔,隱約透著宛如來自冥界地獄裡的寒凜之氣。
在二人的注視下,就見那個昏迷中的少年世子微微皺了皺眉,在睡夢之中,他戴著幽冥戒的左手下意識地緩緩握成一個拳頭。
禁凌葉不禁有些擔心地看著弟弟,喃喃脫口:“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