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劉邦的報復心也真太強了。
這時,劉邦突然厲聲叫道:“雍齒!”
雍齒一動不動地站著,一點也沒聽是在叫他。旁邊一位大臣捅了捅他一下,輕聲說道:“快,皇上在呼你!”
正在這時,劉邦又發出一聲更為嚴厲的呼叫:“雍齒!”
雍齒象觸電般的一掣,趕緊邁步上前,他感到腿肚子在轉筋,在發顫。他本來想大聲響亮地回答,但發出的聲音卻分明沙啞而又幹澀,還帶著輕微的顫音:
“臣在!”
劉邦的聲音從來沒有這般冰冷過:“你——知罪否?”
他本來要在群臣面前裝出一付寬容大度的樣子,但當他一念到“雍齒”二字時,頓時從心裡湧起一陣厭惡與仇恨,臉色立刻變得陰沉而冷酷,他真擔心自己壓抑不住,一聲怒吼把這傢伙推出去斬了。
張良也擔心劉邦反覆無常,如果意氣用事把他殺了,會激起意想不到的後果來。
雍齒早已嚇得靈魂出竅,他一聽見皇上問他“知罪否?”就知道劉邦要給他算舊賬了,今日必死無疑了。心裡一橫乾脆回答:
“自張耳派臣領兵來助陛下滅楚,大小征戰從未怯陣,斬殺、俘獲楚軍士卒甚多,不知臣罪從何來?”
劉邦氣極了,你還敢不認賬?便毫不留情面地揭他的老底:“雍齒,豐邑揹我降魏算不算罪惡?”
“陛下,此一時也,彼一時也,就象季布當年攻擊陛下,今日仍為陛下所用,難道臣還不如一個季布麼?”
劉邦的情緒緩和過來,本來不過是想嚇唬他一下,不必把事情弄僵,更何況還是兒時的夥伴,便轉而含笑問道:“你求朕有何封賞?”
這一問反倒讓雍齒滿腹委屈地失聲痛哭起來:“臣身犯不赦之罪,哪裡還敢向皇上求封賞?只求皇上準臣革職還鄉就算萬幸了!”
劉邦表現出一派寬容大度地開懷大笑起來:“這麼大把年紀了,還哭什麼?你雍齒雖然曾有負於朕,但朕卻以德報怨,仍封你為益州的什方侯!”
雍齒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趕緊叩謝皇上。
劉邦又當著群臣的面,催促丞相、御史加緊定功行封,不得有誤。
散朝以後,群臣走出南宮,一個個臉上泛起笑容,心裡踏實多了。
張良乘車回家,突然從後馳來一輛高車駟馬,只聽見馭者高聲喝道:“閃開!什方侯駕到!”
馬車駛過時,張良掉過頭來,看見雍齒正襟危坐,凜不可犯的樣子,心裡罵道:
“無恥小人!”
第27章 帝者師封萬戶侯
劉邦坦率地承認,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他不如張良,因此封張良“自擇齊三萬戶”,當群臣正爭功不已,而張良卻堅辭不受,只選中了一個小小的留縣,被封為留侯。
還是劉邦剛從定陶率軍進駐洛陽的時候,那時他在垓下最後徹底戰勝了項羽,而且還在定陶奪了韓信的兵權,並將他的齊王改封楚王,使他的一大心病暫時得以緩解。因此,這些日子他的心情特別好。
一日,劉邦在洛陽南宮舉行盛大宴會大宴群臣。
經過八年血戰終於活下來,並以勝利者的姿態來赴宴的群臣,心裡當然別是一般欣喜。在那個時代,連科舉都還沒有建立,一個人未來的命運,貴族還可以世襲,而對於多數平民百姓來說,要想取得榮華富貴,唯一的機會就是戰功,只要有戰功就可以封侯拜相。如今終於取得了勝利,只等皇上分封功臣了,大家怎麼不興高彩烈呢?所以今天的宴會氣氛特別熱烈,大碗大碗的酒,大盤大盤的肉,如倒海翻江,如風捲殘雲。這與當年在向漢中進發的途中,在秦嶺大山裡為送別張良回陽翟,舉行的那個淒涼壓抑的酒宴相比,豪華多了,氣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