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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人自危,卻是在搜捕一位子虛烏有之人。大索天下十日,豈不滑天下之大稽?

沒想到他這般令母親憂傷、讓自己煩惱的長相,反而成了逢凶化吉的護身符。天意乎,命運乎?

欣慰只在一瞬間掠過,他立即又陷入了深深的憂思。

他無時無刻不牽掛著那位和他結為刎頸之交的義兄田仲,那位將百多斤鐵錐揮舞得水潑不進的大力士。他能逃出天羅地網嗎?如果他有幸死裡逃生,如今又在何處藏身?如果被捉住了,這位錚錚鐵漢,決不會賣友求榮、苟且偷生,可是他不就為自己捨身取義了麼?萬一真是如此,不,很大的可能就是如此,那我將無地自容,終生難安!

他背靠著石窟冰涼的巖壁,望著山下遠處那如帶的馳道上,不時滾過一陣黃土灰塵,今天搜尋得更密更緊了。

他想起自己早已經過了“而立”之年,還身陷絕境,隻身流亡,十二年前那場國破家亡的變故,始終烙印在他的心中,永遠也難以模糊和淡忘……

第03章 流亡貴族的血淚

一個出身相府世家的貴胄子弟,剛剛踏上人生旅程,就遭遇了國破家亡的厄運。是復仇還是苟活?這是他面對無情人生的首次抉擇。

在華夏古代的歷史上,從公元前770年開始的分崩離析的戰亂,已經延續了五百四十年。

現在已是公元前230年。強秦崛起,六國衰落,風急雲亂,山而欲來,眼看春秋戰國的威武壯劇已經到了即將落下帷幕的前夜.到處都充滿著大變將至、山河易色的惶惑與不安。

一座亭臺高高聳立在危崖邊上,東邊是浩瀚無邊波瀾壯闊的大海。海山蒼蒼,天風浪浪,倉海君正與眾位客人豪飲,酒酣耳熱,不禁擊築吹竿,面海放歌,唱得熱淚縱橫,響遏行雲。這裡遠離中原,也遠離市井,既聽不見金戈鐵馬的殺伐聲,也不聞鬧市的喧囂。

正在這時,家院前來稟報,一位荊楚遊俠前來求見。

莊主倉海君一向喜好結交天下義士,扶危濟困,肝膽照人,因此不時有慕名者登門討教,藏亡命者棲身避難,聚俠義者談古論今,倉海君都從不拒絕,樂此不疲,絕無倦色。所以他的山莊裡總是賓客盈門,談笑不衰,有當代信陵君之稱。

少頃,家院領進一位中等身材、三綹長鬚、頗有城府的一位義士,倉海君和眾位客人連忙起身相迎。

相互拱手行禮之後,來客首先說道:“鄙人姓項名伯,楚國人氏。眼看天下大亂,故周遊六國,廣結有識之士,挽狂瀾於既倒。來到齊國,聽人說東海之濱有義士倉海君,特不遠千里專程拜謁。”

倉海君道:“久聞先生大名,項氏乃楚國名門,不知楚國大將軍項梁為先生何人?”

項伯道:“項梁乃是我堂兄。”

大家坐了下來,傳者敬酒,酒過三巡,倉海君道:“先賢有云‘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先生周遊六國,閱歷甚廣,何以教我?”

“不敢!”項伯接著侃侃而談:“我剛從韓、趙、魏遊罷歸業,三國局勢危如累卵,實在擔憂。現在看來,它們不過是擺在秦王這隻餓虎嘴邊的三塊肥肉,什麼時候高興吃它們,只是時間早遲罷了,我來此之前……”

“真有如此嚴重?”倉海君急不可待地問道。

“並非我危言聳聽,故作驚人之談。恕我直言,當初韓、趙、魏囿於私利,三家分晉,致使強大的晉國從此一蹶不振,為強秦東進敞開了大門。三家之中首當其衝的韓國,又恰恰是最弱小的,以弱國為前鋒與強泰對抗,怎不一敗塗地?加之韓國在申不害死後,國無才傑之士……”

忽聽“砰”的一聲,賓客中豁然站起一位清瘦文弱的年輕人,怒目圓睜,激動得滿臉通紅,用顫抖的手指著項伯說:

“大膽狂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