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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村的人本來都不敢睡,連各家的狗都藏在窩裡不敢出來,除了村裡幾位有些年紀的叔公和我這個村長聚到梁娃子家裡去,因為他家和阿啞家是對門,地勢又高,可以清楚的偷看到對面的情況。
我們看到他家大門四開著,阿啞就坐在火塘邊上,除了火塘中的火,四周放了一地的油燈,把他圍在中間。他好像感覺到有人偷看他,竟然還轉頭向梁娃子家笑了一下,這一笑,嚇得我的魂掉了一半,我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眼珠子不像平常人那樣,而是眼白和眼黑都混到了一起,像兩顆銀球一樣放著寒光。
他就坐在那兒不動,時不時向火塘裡扔些奇怪的東西,仔細一看是一些我沒見過的植物和不知什麼動物的殘肢、皮毛。那些東西一扔到火塘裡,火苗就「蹭」的一下竄起一尺多高,只不過那些火苗看得人心裡發涼,因為不僅顏色是奇怪的綠色,那形狀更像是一隻手從火裡伸出來要抓什麼,讓我當時就想起他阿爹和阿孃死時的樣子!
還有啊,那些怪東西一燒,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傳出來。說是甜味吧,還帶點焦糊味,說是香吧,又有一股子牛糞味。這東西一聞,就讓人腦袋發昏,恨不得立刻躺在地上睡一覺。我知道阿啞要做什麼不利村子的事,拼了命要醒著,用菸袋燙自己的手,可眼皮還是不停的打架,再看其餘的人,一個不剩的全睡著了。
這時候,阿啞突然站了起來,不知道從哪裡抓過來一隻黑貓,他在黑貓的脖子上掛了一個小鈴,然後對黑貓說了些什麼話,那黑貓就聽話地竄出了屋子,向村外跑去了。這本來也不算什麼,但奇怪的是,火塘裡因為燒那些怪東西而升起的白煙根本沒散,一直像個鍋蓋一樣罩在火塘上。這時候黑貓一走,這白鍋蓋變成了一團細絲線樣的東西,被黑貓拉著一邊的線頭,一直拖到村外去。黑燈瞎火的,就看見半空中有一條白線被一隻黑貓拉著跑,長的像沒有頭一樣。
我知道他就要開始了,怕他腦筋打結,會害了太多人,所以忍著想睡覺的念頭,壯著膽子,跑到梁娃子家的院子裡,對他大喊--「黃道公,您高抬貴手,大夥兒也不想發生這事啊!我代寨子裡的鄉親求您了,您就息息怒吧!」
他大概沒料到有人敢攔他,轉過身來看我。我以為這下子他一定會給我來點什麼根地,哪想到他動也不動地站了一會兒,對我說:「看來我的功力真是差,還有人沒睡下。既然你醒著,就讓你看看吧,冒犯過我的人都沒有好下場,欠了我的就要償還。我要制一種沒有人制過的蠱,需要人幫我一把,他們欠我的,所以就他們來吧!放心,我不會濫殺無辜,但我也不會放過對不起我的人!只是,你不要說出今晚的事,否則我會讓你永世不得翻身。」
他瞪著那對只有白眼球的眼,臉色和火塘裡的火苗一樣綠,把我嚇了個結實,哪還說的出話,就傻站在院子裡,竟然也不困了。當時我沒注意到,我要站在院子裡和他喊著說話,他只是動動嘴,竟然就像在我耳邊說的一樣清楚。而且,不是我嚇得動不了,而是我被僵住了,覺著自己像是他栽的樹一樣,就紮根在院子裡。
過了好幾袋菸的功夫,大概快半夜了,那個怪煙火終於熄滅了,同時鈴鐺聲從遠處傳了過來,我雖然全身發僵,但頭還是可以動,扭過頭一看,就看見那隻黑貓已經回來了,雖然身後不再拖著白煙,卻跟了好幾條黑影。細一看,是好幾十個人,模樣是那錦村的村民,我雖然不認識那個新娘一家,但是我們兩個寨子總是有來往,我認識其中幾個人。這些人站成一排,一個搭著一個的肩,都閉著眼,黑貓脖子上的鈴鐺響一下,他們就走一步。
我想喊,卻根本喊不出口。就見阿啞也從木樓裡走出來了,腰上綁了一個小鼓,一邊走一邊敲著奇怪的鼓點。隨著他的鼓聲,我就見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