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在三人心中,是不證自明的。
所以,他們甚至不知道石越為什麼要為文煥辯護
汴京城。
“咚!”一隻製作精美的太原銅製茶具被摔到了地上,崇政殿旁的一座偏殿內,趙頊的臉色紫青,雙眼幾乎要冒火,誠惶誠恐站在大殿中的,是樞密使文彥博、都承旨曾孝寬、衛尉寺卿章惇,還有一個被特旨召來的職方館知事司馬夢求。所有人都低下了頭顱,生怕皇帝把自己當成出氣筒。
“朕欽點的武狀元,居然投降西夏!大宋朝第一個降敵的武狀元!”趙頊咆哮如雷,紫金龍袍無風抖動,“諸卿,諸卿說說,要朕以後用何面目去主持武舉?”
殿內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這還不算,石越的奏章!他鬼迷心竅不成?!居然敢說文煥無罪!”趙頊抓起一本奏摺,一把摔到地上,惡狠狠地說道:“降敵無罪,何為有罪?!”
“陛下息怒。”司馬夢求雖然品秩卑微,但此時卻不得不壯著膽子說話。
趙頊霍然停了下來,凝視司馬夢求,良久,伸出手來,指著司馬夢求,厲聲道:“卿若為朕提來文煥人頭,朕便可息怒!”
“陛下!”司馬夢求跪倒在地,朗聲說道:“臣敢不為陛下分憂?!但臣有下情稟報,請陛下容臣說完。”
趙頊逼視司馬夢求,停了一會,方緩緩說道:“卿有何事?”
“臣嘗讀《太史公書》,讀至《李陵傳》,每每都折腕而嘆息。若當時漢武帝不族李陵全家,焉知李陵不能為漢朝立下不世之奇功?”
“卿欲效司馬遷為李陵說情之事?!”趙頊怒聲道,這話語之中,已帶威脅。
“臣不敢!”司馬夢求再拜叩首,泣聲道:“臣只是為陛下憂懼!”
“朕有何憂?朕有何懼!”
司馬夢求抬起頭,大膽迎視趙頊,朗聲道:“萬一陝西房的報告有誤,文煥並非降夏,或者文煥降夏,另有隱情,而陛下錯殺忠臣,有朝一日,真相大白,陛下寧不悔乎?!”
“陝西房是卿之屬下,是否有誤,卿反而不知?”
“陛下明鑑,細作不能保證他所有的報告都是準確的。文煥世受國恩,陛下欽點為武進士及第第一名,臣以為此事,不可不謹慎查證。陝西房知事此時正籌畫大事,同知事經驗不足,若有誤判,累及陛下知人之明,臣等死不足惜,卻連累陛下,受後世之笑。此事關係甚大,臣不敢不言於陛下!”
“若是如此,卿速令陝西房去查明!若文煥果有苦衷,朕豈不能容他?然若他貪生畏死,辜負國恩,降於敵國。職方館不能誅之,朕亦當向秉常索迴文煥,明正典刑!”趙頊恨恨說道,“石越尤為不識大體,若是降敵,豈可謂之無罪?著令石越罰俸一年,以為懲戒。身為朝廷大臣,豈能如此妄言?”
“陛下聖明!”章惇待皇帝話音一落,立時沉聲應道,又說道:“司馬夢求雖然言之成理,然而除惡不可太慢,慢則禍大而不易除之。臣以為當立下期限,從速查明此事。衛尉寺也可以判罪定刑,昭示天下,使叛逆者知懼。”
司馬夢求忙欠身說道:“陛下,茲事重大,兼之陝西房事務日繁,臣敢請旨,許臣暫離汴京,去一趟興慶府。若文煥果真降敵,臣當立誅之;若文煥果有苦衷,亦請陛下許其報效國家。”
“准奏!”
“謝陛下!”
司馬夢求此時已是迫不得己,職方館事務之煩,一日重過一日,本來他也無暇離京,但是這件事情,要真想查明文煥是不是別有隱衷,又豈是旁人可以查清的?文煥如若是假意降敵,若非司馬夢求親至,他又豈會信任旁人?
當然,本來區區一個文煥,哪怕他是武狀元,司馬夢求也沒多放在心上,大宋的八品武官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