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掉,以更好的價格買回鹽、茶等物,更能讓最好的農具、種子傳遍天下,非徒然害農而已。何況朝廷還可以透過貿易得到稅收,從而減少農夫之負擔。可以鼓勵商人買回耕牛等物,讓農夫生產更多的糧食。工商與農業,並非是一端繁榮必致使一端受害,而是完全可能互相促進的。臣在杭州時,鼓勵商業,未聞杭州糧食減產,農夫之家,亦只從中獲利。臣以為,不可固執商鞅千餘之前的遺法於今日。”
“說得好聽而已。”文彥博拂袖怒道:“陛下不可輕信此言,歷朝未聞有不重農而國富強者,農為國本,不可動搖。治國之道,務在安靜。”
石越凝視文彥博,從容一笑,朗聲說道:“臣未曾言要國家不重農,臣亦以為農為國本,固國家不可不可重農。臣所講者,為重農之術。蓋歷朝偏見,以為重工商必然傷農,而臣以為未必然,兼重工商,有利於農。歷朝皆以為固邦之術,在於抑兼併,而兼併卻無法抑制,臣以為本朝既然祖宗以來,未嘗抑兼併,則不妨去尋找新的方法來解決,解決之道,便在鼓勵移民墾田。且朝廷治民之道,不當是為防範百姓,而當是依靠百姓,幫助百姓。若以防範百姓為務,則臣恐有防不勝防之憂;若愛民信民,則邦國之固,有若金湯。”
“強辭奪理!”石越的種種觀點,不僅新鮮,讓文彥博難以理解。
“臣卻以為石參政言之有理。臣以請陛下早下決心,廢持兵之禁,將軍衣等十餘種軍資向民間商人招標,以節省朝廷開支。同時向商人出售許可令,允許民間生產諸葛弩、刀、劍等十三種兵器。至於武庫兵器,亦當清點,凡老舊陳腐者,可拍賣給商人出售,或者乾脆賣給遼人。臣以為,武庫的兵甲,一定要是最好的。”呂惠卿滿口新詞,他的積極態度,讓石越心中不自禁的充滿了疑問。
“陛下,將軍衣等物資承包給民間,只恐緩急難用。平素固然可以省下十幾萬貫的開支,且能讓一些百姓多賺一點錢,但是萬一開戰,只怕誤了大事。”文彥博對於這些改革,實在很不樂意,若非軍器監隸於尚書省,他早就要斷然否決。
“臣以為文相公過慮了。”石越笑道:“商人若有數倍之利,雖死亦不足懼。一旦開戰,需求增多,只要朝廷許諾給錢,焉有不盡心盡力之理。何況朝廷亦當立法,與其簽訂契約之時,就當規定國家若有戰事之時,一切與軍隊有關之作坊,都需按要求開工。而縱是平時,衛尉寺與軍器監都要派人進駐作坊,加以監督。凡產品交驗,必須手續清晰,責任至人。若三衙屬下軍隊發現有問題,即可請求追究軍器監之責任,而軍器監與衛尉寺即要追究當事人之責任。若某作坊生產之物不合格超過一定之比例,則不僅可以要求退貨,而且要追加處罰,禁止其以後參預投標等事,如此數部門不相統轄,互相監督,臣以為朝廷無官官相衛、欺上瞞下之憂,而民間所造軍資,質量必勝於官營。何況這些軍資,都是輔助性質,無非軍衣鞋帽營帳之類而已,民間可以勝任的作坊數不勝數,朝廷可以分成份額,允許多家作坊投標,互相之間,各有競爭,優者存,劣者汰,一歲一投,則是流水不腐之道。”
文彥博吹著鬍子,傲然道:“臣不信民營之物,勝於官家所制。”
“文相公不曾讀過《鹽鐵論》?官物粗糙,漢時已然。”石越始終聲氣平和。呂惠卿卻遊目四顧,忽然上前欠身說道:“陛下,臣大膽,想做個試驗。”
趙頊見臣下爭執,雖為國事,卻也頗亂人意。當下笑道:“無妨。卿且去做。”眾人皆不知呂惠卿弄的什麼玄虛,也一個個凝目注視。
呂惠卿隨便叫了幾個侍衛,便往武庫中走去。眾人等了一枝香的功夫,方見他從武庫中出來,幾個侍衛手中還捧著兩件紙盔甲、幾桿長槍。他吩咐侍衛將這些東西放在地上,這才走到皇帝跟前,欠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