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抽中。”文煥的語氣中卻沒有半點“不幸”的意思,卻聽到田烈武甕聲甕氣的嘆了口氣,文煥於是回身笑道:“田兄,你嘆什麼氣?”
“一千人淘汰四百人,你居然覺得好笑?”田烈武搖了搖頭,“萬一被淘汰,薪俸減半,留在講武學堂繼續培訓一期,如果兩期都被淘汰,四十五歲以上罷職為民,四十五歲以下降兩級調入廂軍——這是好玩的嗎?”
“縱要倒黴,也是別人倒黴,田兄你怕什麼?這次過關的,將全部進驍勝軍、宣武第一軍、神衛軍第一營,品秩雖然不變,卻拿高一階的薪水,也是美事一樁啊。”文煥不以為然的笑道。
“我莫要想得太樂觀了。”田烈武繼續的搖著頭,顯然對於文煥輕鬆的神情不以為然。
“你想想,全國有多少禁軍,再怎麼裁減,指揮使以下的武官起碼有一萬多人,憑你田兄的本事,還不能立足嗎?這次整編,不過是對付那些吃閒飯的。”
“不過朝廷這次整編,是動真格的。我是聽說朝廷準備用五年時間,以每年整編七到八個軍的速度,對禁軍重新進行編制。指揮使以下的武官,是由講武學堂訓練,從第二期起,人員還會逐漸增多,一期培訓兩到三千名武官。而什長以上未入流的武官,就由驍勝軍、宣武第一軍、神衛軍第一營進行訓練,每次也要淘汰三成到四成人。”文煥壓低聲音,說出聽來的小道訊息。
“這真的是整編嗎?”段子介若有所思的問道。
“何出此言?”文煥與田烈武都怔住了。
段子介沉思了一會兒,方輕聲說道:“五年時間,每年整編七到八個軍,算來全部禁軍加起來也不過只有三十五到四十個軍左右,每軍一萬五千人左右——這不是裁軍嗎?”
“啪啪啪……”段子介話音方落,便聽隔壁桌上傳來擊掌之聲,又有人高聲讚道:“好見識!”他不料自己壓低聲音說的話還被人聽見,當下回過頭去,卻見是一個三十餘歲的中年人已經走了過來。文煥見著此人,吃了一驚,連忙站起身來,抱拳說道:“章大人。”他識得此人是新任衛尉寺卿章惇,只沒有想到會在此處偶遇。
章惇也不料有人識得自己,吃了一驚,拿眼打量文煥,卻不認識,不由奇道:“你怎的認識我?”
文煥微微一笑,卻不解釋,只說道:“下官文煥,這廂有禮。”段子介與田烈武也連忙起身行禮。章惇笑道:“不必多禮。”一面大大咧咧拉了張椅子坐下,又打量三人一回,才說道:“本想出來散散心,不料倒有這番奇遇,竟遇見幾位青年俊傑。”
三人連忙謙遜道:“不敢。”
章惇望了段子介一眼,說道:“這位段公子,頗能知微見著,一語中的,在下端的十分佩服。不知卻是在哪裡高就?”
“慚愧,下官不過一區區宣節副尉。”
“咦?”章惇真是吃了一驚,說道:“我看段公子是讀書人,怎的換了武職?”
段子介被他問到痛處,當下搖頭不語。
章惇微微一笑,隨即道:“班定遠當年也是投筆從戎的。”旋又道:“方才聽到幾位談論,這位文公子和田公子,都入了講武學堂。不知段公子?”
“下官卻是沒有抽中。”段子介淡淡笑道,聲音中卻聽不出是高興還是沮喪。
章惇卻附掌笑道:“我還道郭逵要將武官中傑出之輩一網打盡,卻不料終有漏網之魚。”
三人聽得莫名其妙,文煥便笑道:“章大人,這又是怎生說的?下官聽說這次抽選的武官,也都是在京師附近禁軍中抽調,駐邊禁軍,輕易不敢動的。”
“那也已經了不得了。”章惇笑道,“我現今要在禁軍中找些識文斷字的人來做軍法官,實在如大海撈針一般難。段公子若是有意,不如便進衛尉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