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忽然最近如此青睞雲家,是何用意?會不會於我等不利呀!”回到京城的兵部尚書曹睿靠近顧恆的耳朵輕聲耳語道。
顧恆儒雅清癯的臉上只有淡淡的淺笑,似乎看不出年紀,唯有那額頭的幾縷淺紋和鬢角的幾抹灰白,在遙遙昭示著主人的年紀,還有那稍顯狹長的鳳眼,顯得與這文雅的氣質有些不稱。
“顧相?”一旁的另一位大員見顧恆似乎沒有反應,忍不住又喚了一聲。
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遠遠的望著圍場正中的萬昌和雲錚,那溫潤的灰眸中似有一道凌厲肅殺的光芒射出,顧恆緩緩開口:“莫急……莫急!沈城告老,而瀋河沒能補進內閣,皇上不過是在安撫雲家而已,我等且看他鷸蚌相爭,好漁翁得利吧!”
卷四 海雨天風獨往來 第1章 雲家金德?
洛陽城北的官道上,一支天然透露出肅殺氣息的騎兵正在前行。鮮紅的戰袍、鋥亮的盔甲、威武的戰馬和寒光耀眼的單邊戟說明了他們的身份:大魏北疆總督府下燕雲衛騎兵是也!
紅色的戰袍自然鮮豔奪目,不過被這支騎兵護擁在中軍,此刻騎著一匹高大的黑毛白蹄駿馬的雲錚卻對這戰衣頗不滿意。
大魏尚火德,也稱炎魏,是以魏軍衣甲俱為火紅。
聽過楚漢爭霸那段評書的人都知道,劉邦起家的時候做過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就是斬殺了一條白蛇。話說那日劉邦走到半路,前面有手下回報說咱們繞道吧,前面好大一條白蛇呀。劉邦不是許仙,沒興趣同船撐傘眉來眼去,只見他大喝一聲老子不怕,抄著西瓜刀——不是,是提著三尺劍就過去把那蛇斬成兩段。到了晚上,有人在蛇死的地方碰到一老太太在哭,就過去問怎麼回事,那老太太說我兒子是白帝,剛剛被赤帝斬成兩段兒了。
太史公寫到這,加了一句“後人告高祖,高祖乃心獨喜,自負,諸從者日益畏之。”這故事真偽如何,諸位可以自己找條白蛇來試試,咱不加詳考。不過為啥一聽到這個又白又紅的故事,劉邦心裡就美滋滋的,而周圍的人更敬畏他了呢?這就涉及到中國曆代王朝所要關心的一件無聊的大事:德性。
前年雲錚旅遊在北京擠公共汽車,不小心踩了旁邊大姑娘一腳,大概是道歉的時候不夠誠懇,當時人家就瞪了他一眼,罵了句“看你那德性。”不過這裡所說的“德性”可不是那個意思,而是別有深意在裡頭。
西方講究“君權神授”,中國講究“受命於天”,兩者雖然意思差不多,不過具體操作起來區別就大了。中國的“天”是個虛的概念,就好象“道”一樣,虛無飄渺而又無處不在,彷彿《1984》裡的老大哥,隨時偷窺著君王的行為:假如君王做了什麼狗屁倒灶,這天就會——當然,只是理論颳風下雨打雷鬧點洪水瘟疫什麼的;如果君王多做善事,老天爺就會陽光普照天下太平。古人們認為,人類和大自然是相互聯絡的,尤其是君主們,他們的聯絡直接影響到天的各種異象。所以後世的人看歷史書,經常看到只要天下哪兒遭災了,皇帝就趕緊又是下罪己詔寫檢討、又是節衣縮食停建樓臺亭館啥的,就是這個原因。——皇帝也不敢跟老天爺玩個性不是?
既然天和君王之間是有心靈感應的,那麼這種心靈感應當就是有規律可循的。於是古代大賢人或者大閒人們就開始琢磨開來,他們的原則是:洞察這一個規律,並將之理論化;如果沒有這麼一個規律,那就杜撰一個出來……
最初這種思潮十分混亂,大家各說個的,誰也沒準數。到了戰國晚期,湧現出了一位承前啟後的大理論家鄒衍。這位仁兄是戰國時代的齊國人,稷下學宮的優等生,諸子百家裡的陰陽家就是他開創的。諸子百家的理想都是天下太平,不過每一家的手法不同,道家的老子說:“大家都回去睡覺吧”;儒家的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