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陸文拓會意後臉頰淡紅,尷尬地連忙往外退,“那,盈兒,我晚膳時再回來。”語畢頭也不回地跑了。
是夜,望嵩閣內燈光熒熒。
官若盈坐在梳妝檯前,任丈夫輕手地為她瀉下一頭青絲,也退下一天的疲累。
“還有癸水呀。”他邊為她梳頭邊喃道。
“怎麼,你有意見了?”她橫他一眼,這二愣子可害她出了糗。
“沒……可是,”他俯下身子摟住她,“我想要個孩子。”
“孩子?”她渾身一震。孩子?要個孩子?她幾乎都忽略了這個問題。“方儀”是絕不會考慮這事的,只因為自私。生個孩子要受懷胎十月之苦,還得熬過漫長的陣痛,生產後又有可能身材走形。帶個孩子不像養寵物,你會時時掛心,他會佔用你的時間,耗費你的心力,流失你的財產,絆住你的腳步。付出一切還不能保證這孩子能成為棟樑之才,若是作奸犯科更是氣死人,何苦來哉?找個東西害自己?
然而,此刻她動搖了。只為了他一句“我想要個孩子”,一切的困難都彷彿不再嚴重。他要,她就給嗎?他值得嗎?
她輕嘆一聲,向後偎進他的胸膛,“很想要嗎?”
“嗯。很想。”他橫抱起她。
“那就要吧!”她知道自己失敗了,慘敗!將自己的私心,退讓得一乾二淨,只為了他一句話,便心甘情願了。
時序流轉,已是初秋。
葉兒新黃,池荷方謝。官若盈乘著涼爽,一大早就拉了雲揚在亭中對奕。別看雲揚這小子總是吊兒郎當的。射箭下棋可是一等一,就連原來百戰百勝的官若盈,都不得不俯首稱臣了。
陸雲揚一手擺著自己從不離身的紙扇,一手又輕巧地落下一步險棋。
“臭小子,把人逼到絕境很有趣嗎?”官若盈假意瞪他一眼,也下一子。
“這下可是回天乏術喔!”他起手落子,勝敗已定。
“好傢伙,誰教你下的棋?”官若盈甘敗下風,不由問道。
“三哥。”
“三……你是說陸治!”她驚訝地道。
“三哥是陸家最厲害的一個了,文武雙全,只是怯懦了些。我大哥的才華用錯了地方,他是耍弄權術的高手,用來經商真是可惜。要是利用寵信去尋個貪官,包準陸家富可敵國。二哥是丹青妙手、武學之才,但是腦子不開竅。三哥才狠呢!別看他平日哆哆嗦嗦,又挨盈香的罵。江涯師傅說,他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武學奇才,還傳授三哥一套獨門劍法,好像叫什麼‘炙雪劍’吧。武學天下一絕就不論。文的嘛,他自小過目不忘,六藝經傳、五行八卦、軍事謀略、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知道什麼叫‘滿水不響,半桶水亂叫’嗎?他就是那種人。一天到晚除了看書習武,他幾乎啥事也不幹。我還經常會被他突然的輕功嚇到呢!怪陰的。”他撇撇嘴,一口含下杏兒遞來的酸梅子。
“不對呀,一個飽學之士,哪有像他那麼膽小的?”官若盈提出疑問。
“一般而言是不對勁。但我三哥可是被逼的。”他扇柄一打,扇頁全開,小心翼翼探了下發現沒什麼外人,才湊上前說:“哪個五歲的小孩兒被人強擄上山,每天操練得快斷氣還能正常的?我偶然聽盈香說的,三哥怕血。江涯每次為了練他膽子,把他關在死人房就是四五天。為了逼他自保,丟在野獸堆裡就不管其死活了。堂堂一個少爺,才幾歲大,心理會正常才怪!要不是爹欠了那個江大俠人情,誰會讓自個兒的孩子被人強帶上山?任是誰,也沒有想過會受這種苦!聽人說,我三哥那會兒可是死不肯去了!誰曉得,一回來整個人都變了,到現在他一個人都不敢睡覺,非得盈香陪著。”
“是嗎?那江涯是什麼人?簡直是瘋子!”官若盈氣得吹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