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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九思認為有些事必須立刻辦,便拉住楊炳新來到寒風刺骨的院中,因為,下邊的話他不想被工人們聽到。他說:&ldo;你把死去的這幾位同志的檔案給我找來,明天一早我就要看。&rdo;楊炳新說:&ldo;要看檔案得領導批准,我可以去匯報你的請求,但結果不敢保證。&rdo;馮九思一時間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就在這時,他看到楊炳新慢慢抬起頭,黑暗中兩隻眼睛幽幽地放光,聲音中再沒有憤怒,只剩下悲傷。他說:&ldo;我的名字原本就叫楊大錘,入黨時才改的名,死去的那人代號叫&l;猴子&r;,真名叫楊二錘,是我一奶同胞的親兄弟,而且是唯一的兄弟……&rdo;

七、滿臉傷疤的小倉先生

馮九思沒能睡幾個鐘頭的覺,早上6點多鐘楊炳新便打電話來,說上邊正在研究他的請求。

在莫斯科食品店吃過早餐,馮九思先到警務處打了一晃,恰巧安德森又來問他爆炸案的事,他便沒好氣地與安德森吵了一架,把這兩天積在心底的不痛快發洩出來,看看快到10點鐘了,便坐車直奔牛津道,找小倉先生下棋去了。

三個月前,周孝存在一次無關緊要的飯局上介紹他與小倉相識,說:&ldo;小倉先生是東京帝國大學的法學教授,來中國搞研究,還想學學中國象棋,特地拜託我引薦你這位&l;大國手&r;,請你給他正式開課授棋。&rdo;馮九思知道,自從大清國那會兒,日本往中國派遣間諜多半都是用學者、作家、醫生和商人之類的身份作掩護,只是不明白他專門找上自己所為何來。

至於這位小倉教授的外貌,更是讓他詫異得不行,因為,如果單純從外觀上看,小倉的頭部、臉上糾結著層層疊疊的傷疤,那模樣彷彿是一隻半生不熟的 &ldo;四喜丸子&rdo;,根本就沒有人形,更不要說五官相貌了,僅剩下幾個窟窿幾條縫而已。馮九思常想,他的這個模樣,即使是他的親生母親,或是結髮妻子,他只要不開口,怕是也無法認出他來。不過,馮九思很快便發覺,小倉先生的學問卻是非同尋常,特別是對刑事案件的分析,總能出乎他的意料,卻又常常與真實的案情出奇地吻合。

他們的課程安排是每週兩次,在小倉的寓所裡,每次兩小時,前一個小時由馮九思講授中國象棋,後一個小時由小倉講授&ldo;刑事偵察學&rdo;,這樣也就免得互相付學費了。這段時間裡,馮九思託朋友發電報到帝國大學去了解此人,對方很快就回信證實小倉教授確實正在中國搞研究,並且說他是一位正直、誠實的左派學者,隨信還寄來一張小倉的照片。然而,這張照片卻沒什麼用處,因為現在小倉的臉上根本看不出&ldo;人&rdo;面目。聽他本人講,他這是出了交通事故,汽車起火,雖然撿了條命,但人卻不成樣子了。起初馮九思還是無法信任這個人,但相處的日子久了,他發現小倉對中國的政治、軍事,甚至司法都毫無興趣,真正感興趣的話題無非是中國象棋、中國古董和中國飲食,談談刑事案件也多半是為了幫他的忙,於是,他也就把那顆多疑的警察之心漸漸淡了下來。

小倉的英語和漢語講得都很好,所以,馮九思與他交流時也是兩種語言交替使用。今天先是由馮九思講解&ldo;屏風馬對中炮局&rdo;,小倉領悟得很快,在&ldo;讓一隻車&rdo;的情況下居然下成了和棋。等小倉的那個退休的&ldo;相撲手&rdo;僕人收拾起棋盤,換上新茶,小倉這才攤開講義,接著前兩節課繼續講授&ldo;連環殺人案&rdo;。

這時,馮九思感覺自己突然福至心靈,便問:&ldo;我這兩天遇到一樁離奇的案子,恰好也是連環殺人案,能不能請您給我一點建議?&rdo;小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