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坐在路伊對面，雙手板正放在大腿上，褲子因微微收力攥出了褶皺。

他好像很拘謹。

話藏在肚子裡，猶猶豫豫說不出口。

“路伊老師...”

路伊好像猜到他想問什麼，捲翹的睫毛抖了抖，抬頭對上了一張漲紅的臉。

恍惚間，那個看起來開朗無憂的小少爺，似乎重新出現在眼前。

“他不是你的未婚夫，對不對？”

“啊...嗯。”

當時為了拒絕林澈，她和赫默克逢場作戲，上演了一出恩愛情景。

沒想到，林澈居然一直相信到現在...

“太好了...不是，也不好，那個、呃...”

林澈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他低低罵了一聲，再度抬起眸子，“那你們...在一起了嘛？”

直白的話語，誠摯的反應，情竇初開的少年人，此刻只在她跟前束手束腳。

像顆石子砸進了深不見底的幽潭，漸起了路伊死寂心底的陣陣水波。

動盪的星球中，好像只有他被路伊拒絕的喜歡，是純粹的、毫無利益勾纏的...

路伊摸了摸脖子，垂下腦袋，搖了搖頭。

“太好了...不，也不好，我在說什麼啊啊啊！”

高大的少年突然站起身，在她跟前跪下，像是要表明心跡一般，

“我能帶你走嗎？我們去個沒人認識的地方，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沒有人會欺負你...”

“現在走不了了吧...？”

路伊聽過警署的通訊頻道，也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幫派發起的動亂，在一夜之間於天璣星系各地爆發，引航衛星被炸燬、離星系統被爆破，維持了短短几年的秩序再一次被打碎，混鬥比上一次更加嚴重。

“而且、你的幫派怎麼辦？”

路伊還是忍不住碰了碰他額上的傷疤。

太明顯了...

感知到柔軟的觸碰，林澈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臉頰在掌心蹭了蹭。

“我加入幫派的目的，已經無法實現了。”

“我本想著，沒了貴族，你就能平等地看著我...不用擔驚受怕、畏懼這些強權...”

他試著大膽些，將柔軟的小手放在唇邊，“啵”一聲落下淺淺的親吻。

路伊像是反應過來，一瞬抽離。

“可是，我發現即便幫派發起了動亂，像路伊老師這樣渴望和平的人，依然得不到自由。”

他並未起身，只是抬頭望著路伊，神色認真而凝重。

“站出來的，大部分都是壞人。暴民發洩和破壞的，也都是擠壓了很久很久的怒氣...可我沒辦法責難，因為我曾經也是貴族，我無法體會他們之前所遭受的痛苦。”

“是嗎...”

路伊低聲喃喃，她從沒發現，原來那個玩世不恭、桀驁不馴的少年，心思居然如此細膩。

這些天他所遭受的痛苦，讓不過十八歲的面容沾染了數不清的苦悶。

“這個傷...疼嗎？”

像是要踏出信任的第一步，路伊終於鼓起勇氣，重新將手放在了傷疤上。

“不疼。”

林澈給了她一個極為燦爛的笑容。

很想聽路伊說點什麼，可林澈知道，她因自保而封閉的內心，需要慢慢捂化...

“這是我為選擇付出的代價。”

貼著掌心蹭了蹭，林澈發現路伊沒有逃，便將身子貼得更近了些。

“我不會後悔做出的任何決定，是對的，那就做下去，是錯的...那就停下。”

“啵”一聲再次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