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藍的眸子,被遮去了些許隱藏的落寞。
路伊還記得那個名字,於是主動抵上他的額頭,試探問。
“因為,莉爾?”
基爾閉上了眼睛。
“嗯。”
如細密針扎般的寒意正席捲著他,黑夜巷中的恨意與恐懼交織拉扯著他的胸腔...姐姐和母親失去生命的痛苦之色,讓他額頭泛出密集的冷汗。
基爾從不敢主動去想那晚的記憶。
顫抖痛苦的神色被路伊盡收眼底,泛著涼意的指腹一一掃去細汗,她聽到幾乎微不可察的聲音——
“小時候的動亂,我家只活下來我一個。”
獵隼一族並不是勢力龐大的貴族,而是隱於世事的古老一族。
由於獵隼會覺醒狩獵本能,失控傷害其他獸人,因此基爾從小和姐姐生活在山腳下的小別墅裡。
那裡很溫馨、也從不會有危險叨擾。
直到未芒星爆發了動亂。
幫派、貴族鬥作一團,拉幫結派的鬥爭中,那些無辜平民幾乎遭到了毀滅性的波及。
基爾的父母準備了大量的物資,幾乎將口袋掏空,這才勉強能幫助附近城鎮中的平民渡過戰爭帶來的飢餓。
可後來母親發現,他們託人運出去的物資被層層盤剝,真正拿去給平民的所剩無幾,大部分都進了那些小人的口袋。
因為這件事,父母帶上姐弟二人住進了城裡,親自分發所有物資。
那時基爾還是個小蘿蔔,由於擔心他的安危,基爾只能每天都待在家裡不出門,偶爾會去現場看一看,又很快被姐姐帶回家。
“我以為,只要讓他們吃飽飯,我就能和家人一起回到山腳的小別墅裡,重新過上安定的生活...”
他捏著路伊的腰鬆了些,肩膀的顫抖微不可察。
路伊這才反應過來,他不是鬆開,只是在發抖...
基爾薄削的唇瓣緊抿著,下頜死死繃著,在想如何開口。
“直到...”
直到,姐姐莉爾的生日。
和父母一起每日出門的莉爾,不過還是少女模樣,臉上卻漸漸堆滿了憂鬱之色。
自從她開始幫忙,每天都比前一天更憔悴。
不是外表上,而是發自內心,湧現在神態中的憔悴。
基爾想讓姐姐開心,於是主動提出穿蛋糕裙,滿足姐姐一直以來的奇怪心願。
小小的蛋糕擺在桌上,基爾舔舔嘴角,抬頭問正為他繫髮帶的姐姐。
“爸爸晚上會回來嗎?”
“......”
莉爾的動作停了一秒,很快回答,“會呀,今天我生日,爸爸媽媽還有基爾,都要陪著我過。”
“基爾肯定陪著姐姐。”
被裙子蓋住的雙腿翹了翹,基爾期待地笑起來,“姐姐今天比之前都要開心。”
“是嗎...”
少女似是無可奈何地問了句,將髮帶束進了他的短髮裡。
不一會,母親回來了。
女人神色匆匆,把莉爾叫到門口,眼中盡是擔憂。
她交代了幾句,又滿眼慈愛地看向遠處的基爾。
“媽媽有事出去一下,基爾乖乖聽姐姐話。”
其實那個時候,父親已經失蹤了。
母親著急出去尋找,直到傍晚都沒有回來。
基爾眼睜睜看著姐姐眼中的神光消失了。
月色濃重,有幾個流浪的小孩子敲開了家門,他們說見到了母親,母親受了傷,需要莉爾去接。
被一扇門隔絕的兩個世界,外頭炮火連天,屋內卻滿懷期待。
“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