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顯貴們個個都是訊息靈通之輩,自然知道蕭遙的出身來歷,再聯想到大阿哥幾名心腹手下全部被外放,再遲鈍之輩都已經明白聖意之所在,二阿哥弘揚繼位人的身份不言自明;宗人府宗令一職雖是顯貴,不過跟戶部主管王爺的實權可是差了老大的一截,雍親王被明升暗降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兒,更詭異的是雍親王戶部主管王爺的差使被免了,可原先作為協辦戶部差使的大阿哥弘曆並未因此而升為主管阿哥;鐵路是個新鮮話題,儘管大多數人都不清楚這玩意兒究竟是啥東西,又是派何等用場,不過都知道王賀蘭是誰,那可是二阿哥門下不多的幾個奴才之一。以今上對鐵路的重視,再加上二阿哥奴才地出面掌總,從另一個側面證實了二阿哥繼位人的事實。
雪片般飛出的詔書如同一枚枚重磅炸彈般落下,將朝臣們的心攪得七零八落的,再加上各部尚書大變臉,隨之而來的就是人事的頻繁變動,一時間京師上下躁動不安,人人都忙著走門路,拉關係。就算不為藉此機會升升官,可最少得保住現有的職位不是?在這一片的兵荒馬亂中唯獨不見雍親王允縝地影子,也沒見他門下的奴才們跳出來攪風攪雨,一派的平靜中透露著一股子詭異的氣息。
雪漸漸小了,只剩下偶爾飄零的雪花零星地落下,不過連下了三天的大雪卻將整個京師變成了雪的世界,雍王府後花園裡的積雪早已厚達一尺,人踏上去。都能沒到膝蓋地了。一腳下去就是一個深深地腳印和一陣嘰嘰咯咯刺耳的聲響,不過允縝卻是不在乎,連個下人都沒帶,就這麼隨意地在雪地裡走著,一步一個腳印地向著園子中那座孤零零的小亭子走去。
亭子本就不大,又四面漏風,可卻乾淨得很。連一絲的雪跡都沒有,亭子中的石桌上燃著一柱清香,在清煙飄渺中,一身白狐裘袍的唐國鳴正愜意地彈著琴,揮灑間。一曲激昂的《浪淘沙》在空曠地後花園裡激盪不已。
允縝緩步走到亭中,也不開口,只是靜靜地聽著,一曲終了,允縝面帶微笑地鼓了下掌道:“好琴,好曲,先生好興致。”
唐國鳴笑呵呵地站了起來,拿起放置在琴旁的羽毛扇,輕輕地搖了搖,笑著說道:“王爺的心情不也很好嗎?”
“哦?本王有何值得高興之處?”允縝故作驚疑地問了一句。
唐國鳴看了眼允縝。淡淡地笑了一下道:“王爺想了三天該是想清楚了罷。又何必一定要唐某說個分明。”話音一落,主賓二人相視大笑起來。笑聲震得不遠處小樹上的厚厚積雪噗嗤噗嗤地直往下落。
“王爺轉明為暗固然可喜,不過能不能真兒個成事,還得看大阿哥會不會來了。”好一通大笑之後,唐國鳴搖著羽扇,淡淡地說了一句。
“嗯。”允縝不置可否地點了下頭,突地轉移了話題道:“這會不會是老六下的套?”
唐國鳴不答反問道:“有區別嗎?”
區別?自然是沒有任何區別地,只要允縝還想著大位,就算明知道前面有可能是個陷阱,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往裡頭跳,這一條便是允縝的無奈之所在。允縝長出了口氣,苦笑地搖了搖頭,並沒有開口接話。
“這個局是聖上所開的,不過王爺未必一定要按聖上的步驟來走,現如今最急的人是大阿哥,呵呵,某料定大阿哥也能看出這是一個局,只可惜大阿哥也一樣身在局中,不得不動,他急歸他急,王爺又何須跟著著急。”唐國鳴笑著解釋道。
“哦?那先生的意思是……”允縝盤算了一陣,略有些子猶豫地問道。
唐國鳴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面色一肅道:“大阿哥絕不止明面上那麼點勢力,那幾個被貶的心腹不過是門面罷了,壓根兒就傷不到大阿哥的根基,某料定百官檔一定還在大阿哥手中,從上次八旗商號資產拍賣風波便可瞧出些根底來。此子素來心野,斷不肯